第1220章 壯志

“這就是爾等給我準備的典禮嗎?”張越心裏暗想。

他看著司馬玄,又看著那位京兆尹於己衍。

這兩人的背叛,他毫不意外。

司馬玄就不說了,那於己衍,本就是一個見風使舵,兩面三刀的官僚。

從前他抱張越大腿,只是因為有利可圖。

如今背叛,也是一般。

毫不意外!

更不提,張越早就知道,泄露他調兵之事的就是這位看似忠厚,實則狡猾的京兆尹!

倒是少府卿公孫遺沒有跟風,沒有落井下石。

而廷尉卿趙始昌則找了個崴腳的借口,躲在家裏,關起門來當鴕鳥,出乎他的意料。

原本他還以為,長安城裏的鷹揚系要全部跳反了呢!

如今看來,自己還是蠻有人格魅力的嘛。

想到這裏,張越就輕輕笑了起來,頗為得意。

“卿笑什麽?”天子扭頭就看到了張越的笑容,於是好奇的問道。

“陛下,臣笑是因為臣想到一個故事……”張越起身微微恭身拜道:“故而發笑,驚擾聖駕,此臣之罪也!”

“故事?什麽故事?”天子頓時好奇起來。

須知,在聽了朝臣們紛紛進言勸說之後,便是他也動搖了起來。

田氏代齊,三家分晉,可是區分春秋戰國的分水嶺事件,作為君王他豈能不知?

雖然說,這兩個事情與現在的英候張子重八竿子都打不著。

即使能牽連上,卻也只是杞人憂天。

田氏可是用了差不多一兩百年,才完成代齊的偉業。

這還是多虧了姜齊自己不爭氣,公族衰弱,內訌不絕。

而趙魏韓三家分晉也是如此。

話雖如此,但對君王來說,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會杜絕這樣的可能性!

寧肯錯殺三千,也不會放過一個!

若是旁人,天子此刻已經殺機暗起。

但張越不一樣!

不說私情,不談功勞,單單就是他手裏掌握著的重兵,就足以讓天子三思而後行。

沒有絕對的把握,他是不可能動的。

至少不會在現在就照著朝臣們的說法,讓這位鷹楊將軍解甲歸田。

反倒是會強力打壓群臣,力排眾議,依舊授予重任。

只不過,會悄悄的削去權柄,悄悄的安插人手,慢慢的奪回兵權,一步步的解除其對軍隊的影響力。

待到萬事俱備,就雷霆一擊。

為天子數十年,這點心機與城府,這位陛下還是有的。

而他並沒有那樣做,這就說明其實他沒有受到朝臣們的言論的影響。

張越上前奏道:“臣想起的這個故事,乃臣舊年隨亡兄,往河間求學時,於荒野之中所聞……”

“大抵是楚國有人,鑿井為居,其每日仰觀於井口,乃曰:天之小,如澡盆,吾足可履之……”

天子聽了,頓時笑了起來:“此子之見識,幾可與當年夜郎王相媲美!”

而群臣的臉色,立刻就陰暗了下來。

太子劉據更是臉色發青。

因為他們都清楚那英候所講的故事,分明就是在指桑罵槐。

以故事裏的主人公來隱喻他們現在的行為?

那廣川相王惠更是立刻就反駁:“英候難道對下官所言之事,毫無動容?”

“為何要動容?”張越居高臨下,反問道:“爾於吾眼中,便譬如那坐井觀天之楚人……”

“見識淺薄,目光短小,使公治國,恐怕國家動蕩,社稷傾覆只在一念!”

“你!!!”王惠立刻就犟起了脖子,隨即他低頭道:“英候難不成果有那田氏、三晉之想?”

這話就誅心的很了。

意思就是,張越現在的一切,都是因為不想放棄權利,而他不想放棄權利,是因為他有田氏、三晉的企圖。

這種指責,雖然無憑無據,但卻是要命的很!

若是一般人,恐怕遇到這種指控,立刻就要陷入一個無解的局面裏。

原因很簡單。

想要自辯,就得辭官,以示自己絕無此念。

然而,一旦辭官,沒有了兵權與官位,他這個英候馬上就要淪為粘板上的魚肉,任由他人宰割。

若不辭官,則坐實了想學田氏、三晉的立場。

可惜,張越不是一般人。

他沒有這個時代的士大夫貴族的局限性。

對於穿越者來說,忠於一家一姓?

怎麽可能呢!

每一個穿越者都是潛在的亂臣賊子,竊國大盜!

原因很簡單,穿越前的經歷、見識與三觀,讓他們不可能愚忠於一家一姓,像周亞夫、嶽飛那樣,為了所謂的忠誠而引頸待戮,閉目等死!

誰敢殺他們,他們就敢殺誰的全家!

具體到張越這裏,也就是劉家皇帝,對他不賴,讓他沒有理由和借口,去做竊國之事。

再加上劉進給他的感觀不錯,而且,他也志不在長安,志不在君臨天下,更不想因為這麽點破事而打一場內戰,浪費自己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