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投官(第2/2頁)

在他進城的時候,路人偶爾擡頭看到那馬鞍旁系著的布袋時,那臉色無不是一寒——那白布袋裏頭還正滴著血,雖說被包裹著,可誰都能從那大小裏頭看出裏頭裝的是什麽。

肯定是人的腦袋!

再一瞧見那人馬鞍上系著的鍘刀,瞧見刀上的血,膽小的人甚至被嚇的走不動路了。剛開始只有幾個人看到他,但慢慢的路上所有的人都看著這個牽著馬進城的漢子。

這人想要幹啥?

在路人的指指點點中,朱大富直接往縣衙趕去。來到縣衙門外,在眾人的注視中,他敲起了鼓。

咚、咚……

那鼓聲響亮,只使的整個縣衙裏的人心頭無不是一震,而那原本正在後衙,擺弄著身上的明式官袍的縣令,忽聽得外面又有擊鼓之聲,那神情立即一肅,然後命人先帶擊鼓之人上堂。

立在大堂之中,看著那些衙役們瞧見自己時的那副緊張,朱大富不禁一笑,這個時候看到兩對衙役各持竹板出來,在廊下擺堂威。便有人呼叫。

“太爺升堂羅!”

在衙役的喊聲中,朱大富看到一個穿著官袍、頭戴烏紗的老爺緩步走來,然後坐在公案後,想必這個人就是縣太爺吧。公案東首站著一個人,呵著腰一臉媚笑看這縣太爺。西邊坐著一位師爺。

原本,朱大富是想下跪來著,可是他想到昨天進城的時候,在城門看到的告示,這跪禮是韃子的禮數,已經給廢除了。

“是何人在擊鼓,可是有冤情!”

坐在堂上,黃公著說道,他是順治十五年的進士,去年來到地方為一方父母,原本的他差一點就棄印潛逃了,不過卻舍不下富貴,不過,現在看來,人的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知府那邊傳來了消息,命他只需為大明恪盡職守就行,至於什麽漢奸不漢奸的……那是淮王的規矩,現在坐京師的是楚王,楚王仁義,仍然留他們在任上。

如此倒也讓他長松了口氣,尤其是新的官服和官印送到之後,更讓他相信,現在他不再是什麽漢奸了,而是大明的七品知縣。

這幾日黃品著只要一有空閑,就會穿上大明的官袍,戴上烏紗在那裏沾沾自喜,慶幸著他的運氣,當然也在那裏感嘆著,這才是官袍,至於滿清的紅頂子……戴在頭上那有這烏紗氣派?

穿著這一身官袍的他,自然希望能夠上堂,讓外人瞧瞧這漢官威儀,今個好了,這衙門終於開張了。

看到立於堂上的朱大富,瞧著他面前的兩個布包和鍘刀,黃品著隱約猜出這人可能是來投案的。他倒也沒計較這人沒下跪,畢竟,和大清不同,大明朝是不興跪禮的。

“冤已了,仇已報,草民是來投官的!”

朱大富直接將布包展開,兩個腦袋就這麽掉在地上,在衙門裏的人被嚇了一跳的時候,只聽到他說。

“人,是我殺的,我是來投官的!”

瞧著地上的兩個腦袋,黃品著的心頭不由一寒,再瞧見這人那副慷慨模樣,便試著問道。

“死者何人?”

“漢奸!”

朱大富的話回答的也幹脆,然後他便直接說道。

“這個腦袋是朱老莊朱玉林的,當年韃子入關的時候,他憑空指地把整個朱老莊的地都獻給了韃子,投允到韃子門下當了奴才,就連我們非但地沒有了,就連人也是不明不白的都成為了韃子的奴才,這些年,他和韃子主子,不知害死了多少百姓,今個,我就殺他為死去的鄉親報仇!”

朱大富說的倒也簡單,而且語氣也很平靜,就像是那人不是他殺的一般,不過他衣裳上的血和鍘刀上的刀以及地上的兩個腦袋,都在告訴旁人,他幹了什麽。

而在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那邊坐在堂上的縣太爺,卻不自在了,他甚至有些坐立不安了。

這,這朱玉林,他是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