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〇章 文會

蘇通見到沈溪這邊似乎有人來請,非常驚訝,隨即問明情況。

沈溪不想言及他曾去教坊給碧萱作畫,但那小丫鬟卻主動把來意挑明:“是我家小姐請沈公子過去作畫。”

蘇通眼前一亮,道:“敢問是哪家小姐?”

像這般有女子請男子過去作畫的事情,甚為少見,就算哪家小姐要出閣,找畫師也不可能是小姐親自派人請,而是家人為其張羅。

小丫鬟回道:“我家小姐是教坊司的熙兒姑娘,與蘇公子認得。”

這下蘇通不由皺起眉頭,他疑惑地打量沈溪一眼:“沈老弟,你與熙兒很熟悉?”

沈溪非常尷尬。

蘇通把熙兒當成禁臠,否則當日也不會挺身而出充當護花使者,為熙兒跟高崇等人據理力爭,甚至還因此挨了打。他只得敷衍道:“那日玉娘突然說及讓我作畫……”

蘇通並未多想,要是個跟他一樣的公子哥跟熙兒有這種不清不楚的關系,他或者會心生敵意,但沈溪才是個十歲的少年郎,他就算自問學問不及沈溪,但卻不會在男人的魅力上敗下陣來。

蘇通笑道:“那倒是有趣……這位姑娘,你回去跟熙兒小姐說,今日沈公子與我等有約,等文會結束,我會與沈公子親自前往拜訪。”

小丫鬟不敢違逆,應聲之後匆忙而去。

等人走遠,蘇通對沈溪做出個“請”的手勢:“沈老弟,我等往茶樓一敘如何?”

沈溪看了看蘇通身後,無不是當日與蘇通一起去教坊司親眼目睹他被打的熟人。

照理說蘇通被打,應覺顏面無存,這時候應該閉門自省不會出來舉行什麽文會,就算要出來,也該盡量避免跟那日的人照面,畢竟男人的面子很重要。

沈溪有些為難:“我……還要準備月底的考試。”

蘇通笑道:“為兄今日主持的文會,便是商量此事……我聽說城裏有機會過院試且才學不俗的士子,想與你在月底的考校中一較高下,他們可不是泛泛之輩。”

沈溪在府試中取得案首,很多人不服氣,而往屆的童生更加不服氣。府試只是過縣試之人為得童生名銜而參加的科舉預備考試,這次月考,只要沒過院試取得秀才功名的童生都會參加,雖然比之府試受眾面窄了一些,但考生的質量更高。

沈溪謙遜地說道:“我剛過府試而已,尚且未有院試的經驗,怎能在一眾師兄面前獻醜?”

蘇通笑道:“自大明開國以來,咱汀州府府試的案首,無一未得生員之名。沈老弟,可不是為兄說你,你府試得案首遭人所嫉,那是才學的體現,為兄羨慕得緊。”

這時候鄭公子鄭謙走了過來:“蘇兄所言極是,我等可都羨慕賢弟能被人所妒,正所謂不招人妒是庸才嘛。”

蘇通又鼓動一番,讓沈溪去跟這些一同參加月考之人照照面,也好提前摸清楚底細。沈溪實在沒辦法拒絕,只能去請示周氏,得到應允這才與蘇通等人一起出發。

路上蘇通心情甚佳,與鄭謙等人言談甚歡。

沈溪驚訝不已,心想:“難道那日蘇通喝得酩酊太醉,第二天什麽都不記得了,只當自己摔了一跤?”

快到相約的茶樓,蘇通突然對鄭謙道:“何時再到鄭兄家裏一趟,吃杯水酒?卻說前日那頓酒,實在令人回味無窮。”

見到蘇通臉上帶著一股怪異的笑容,沈溪不由吸了口氣,這蘇通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鄭謙眼睛笑彎成一條縫:“蘇兄若願前往,在下隨時都可,只是……不知幾時能到府上做客?”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等文會結束,且隨我回府,讓內人備好酒菜,你我把酒言歡。”

蘇通說這話時,邀請的對象僅只鄭謙,其寓意非常明顯,這算是他跟鄭謙私下裏的“交易”,別人想去也沒份。

沈溪突然感覺一陣惡寒,還好他沒娶妻納妾,不然被蘇通盯上,就算惡心也能把他給惡心死。但在當下士子普遍腐化糜爛的風氣下,偏偏還是“雅好”,連一些歷史留名的大文豪都對此樂此不疲,沈溪沒法用他的價值觀去批判蘇通和鄭謙。

沈溪轉了個話題,問道:“蘇公子,前段時間你所受創傷,沒什麽大礙吧?”

蘇通恨恨一嘆,拳頭握得緊緊的:“姓高的對我之辱,來日必當加倍奉還!”說完臉上不見了笑容,連剛才談及酒色風月的自在也消失不見,換上的是兇戾之色。

……

……

相約之處,乃是一處名為“翠雲茶坊”的茶樓,府城城東汀江之畔的一處二層木樓,登上樓台,青山綠水以及城市的喧囂盡皆呈現眼前。

這次的文會,算是一次學術交流,參加之人未必需要之前就認識,可以由中間人來作為引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