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三章 打腫臉充胖子

隨著宋喜兒“失蹤”,淮陽樓土崩瓦解,福州城裏的局勢驟然變得緊張,各大勢力覬覦龍頭老大的位置,必然要發起慘烈的爭奪,在最終塵埃落定之前,肯定太平不了。

訾倩本以為,宋喜兒倒台後,必然會由她來接替宋喜兒的位置,但因宋喜兒被“倭寇劫持”一事顯得非常蹊蹺,方貫並未領會訾倩的示好。

此時沈溪除了讓馬九暗中讓汀州商會搶奪地盤外,他自己則全力備考,因為此時已經是七月底,距離八月初九的鄉試開考,已不過十幾天。

七月二十八,在宋喜兒“失蹤”四天後,沈溪收到汀州府的來信。

信一共三封,第一封是沈明鈞夫婦找人寫的,第二封是由李氏在寧化讓沈永卓寫給他和沈明文問候平安的,第三封則出自惠娘之手。

除了李氏的信,另兩封信都是單獨給沈溪的,沈溪並不準備示人,拿到房裏自個兒看去了。對此沈明文有些不滿,認為沈溪不該瞞著他,當然最重要的是他認為可能沈明鈞夫婦會悄悄給沈溪錢,而他卻沒有。

沈溪回到房裏,把房門上了栓,這才走到書桌邊,仔細看過父母和惠娘的家書。

雖然不是戰爭時期,家書抵不了萬金,可面對家裏人的關切和殷殷囑托,沈溪還是感覺到自己不是孤單一個人。

周氏的囑咐很多,每天幾時休息,幾時進餐,幾時出去走走放松一下都說得清楚明白,又怕沈溪在省城這個花花世界因為沒人管束無心學習,甚至變壞,帶上了幾句威脅之言。

以前沈溪最不想聽的便是周氏的嘮叨、數落和咒罵,但現在看到這些話寫成家書送來,看過後竟然感覺有些溫暖。

慈母多敗兒,其實周氏並非不疼他,而是想多督導和教育他,希望他將來能成材,可受文化水平限制,所以每每說出便有些變味。

至於惠娘那封家書,則簡單多了,或者是惠娘不知該如何表達,在信裏跟周氏一樣囑咐他要保重身體,然後交待了下家裏的情況,說是一切安好,請他切勿牽掛。

惠娘寫信時,沈溪還沒冒險設計除掉宋喜兒,若是被惠娘得知這邊危機四伏的情況,估計她會平添幾分擔心吧。

看完信,沈溪失神許久,等尹文進房來,他才想起來當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讀書備考……

中午吃飯時,沈明文的意思,由他來寫回信,明顯是擔心沈溪會把他在淮陽樓失足墮樓梯的事情告訴李氏。

沈溪並不想理會,隨便應了,借口筆墨紙硯不夠了,需要出門一趟。

沈明文念著回房去斟酌他那封家書,並沒多想,等沈溪離開後他才反應過來:“這小子不是背著我出去吃酒了吧?”想追也來不及,只好自己跟尹掌櫃討了三兩酒和一碟香豆上樓,自斟自飲去了。

確實如沈明文揣測的那樣,沈溪是應蘇通的邀約,參加一個小型文會。到了跟蘇通約定的茶樓,蘇通人早就到了,見到沈溪,除了高興,還帶著些許歉疚:“我還以為沈老弟你恨我當日在淮陽樓不作為,就此不出來見為兄了。”

沈溪道:“怎麽會呢?在下對於蘇兄的勇於擔當佩服得緊,實在是鄉試在即,不敢分心他顧。”

蘇通笑了笑,隨即給沈溪引介在場的人。

跟上次見過的那些士子不同,這次出席文會的只是一些學問尋常的考生,這次蘇通並非是發起者。

在別人探討學問時,蘇通小聲道:“沈老弟,說來這幾日城裏確實發生了一樁怪事,上月裏跟我們為難的淮陽樓喜娘,居然失蹤了,城裏三教九流亂了套。不過也是報應,誰讓她得罪你我,看來惡人自有惡人磨啊。”

沈溪道:“那倒是稀罕事。”

蘇通再道:“不管她了,這次叫沈老弟你出來,其實是有件事想要提醒你。本屆鄉試,內簾官那邊不知何人為主考,不過外簾官方面,若不出意料的話,還是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的人,歷屆鄉試考生都要提前送上學貢,若有怠慢的話,可能會影響到你我最後的錄取。”

沈溪點了點頭,臨到開考,關於“學賄”的事終於被正大光明提了出來。

名義上如同考試費一樣的學貢,但卻沒有規定具體的數額,鄉試跟院試不同,因為考生多,出題量大,又被鎖在考棚裏,考題不能以巡牌的方式公布,所以不能像院試那樣發幾張空白的紙封起來便算完事,而是每張試卷都需要特別印制,考生一多,成本就大,所以得由考生自己交錢印試卷。

本來幾張紙的事情,就算再加上一些草稿紙,算起來十幾文錢便足夠了,但每屆鄉試的學賄,少則百文,多則數百文甚至是幾兩銀子,等於是讓簾官有趁機斂財的機會,若考生孝敬的不多,很容易為簾官作梗刷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