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五章 幫忙

以前江櫟唯雖然在沈溪面前客氣,但卻帶著官員的矜持與冷傲,許久不見,他上來便以“為兄”自稱,顯然是有意與沈溪拉近關系。

既然江櫟唯不願以朝官自居,沈溪也不會稱呼他“大人”,本身這稱呼在這個時代就是一種尊稱,多用於對父母或者是家中長者,在明朝中葉,稱呼高位者為“大人”並不很普遍,遇到朝廷官員一般以姓氏加上官職稱呼。

江櫟唯請沈溪到了裏面,卻是個不大的四合院。

江櫟唯似乎認識雲柳,但對沈溪帶來的朱山有些陌生,打量朱山幾眼,問道:“這位是?”

沈溪應道:“一位家仆,若不方便的話,可以讓她在外等候。”

江櫟唯點頭,打了個招呼,過來一名拿著掃帚的仆從,帶朱山到四合院的正屋等候,連雲柳也一並留了下來。

江櫟唯走在前面,沈溪居次,最後是玉娘,三人一同進到西廂,才知道原來屋子內還有道門,可以通到隔壁院子。

隔壁的四合院明顯大許多,就好像後世地下黨的隱蔽聯絡點一樣,明明是一堵墻,但打開機關後卻有路,一連穿過兩三個院子,才到了地頭,卻是個看上去沒什麽特別的小花廳。

“沈公子到太學報到,應該是明年正月吧?”剛到廳堂,還沒坐下,江櫟唯便問了一句。

“正是。”沈溪道,“江公子若有吩咐,盡管直言。”

江櫟唯笑道:“沈公子別誤會,不是吩咐,只是想請沈公子你幫個忙,只是時間有些倉促,最好能在沈公子入太學前完成。”

沈溪心想:“雖然已是年底,但距離太學入學考校以及入學,怎麽也有二十天時間,究竟是什麽事需要自己用半個多月時間‘幫忙’?莫非還要離開京城一趟,去幫忙搜捕安汝升余黨不成?”當即道:“在下所知不多,尚請江公子言明。”

“哦?原來玉娘沒對沈公子細說?那就是了,連在下也怕沈公子擔心影響學業,不肯出手相幫。”江櫟唯道,“此事說來算不得大,算是朝廷的一點兒瑣事吧……”

朝廷無小事,江櫟唯此話言不由衷!

“安汝升為惡地方,劫持商船和官船,罪不容赦,當時之所以拖了大半年才將其正法,為的是追查其幕後黨羽,還有朝廷為他庇護之人。可惜……此人已經伏誅兩年,調查依然進展甚微。”

說到這裏,江櫟唯嘆了口氣。

沈溪道:“在下不懂朝廷大事,但有一點淺見。”

江櫟唯道:“且說無妨。”

“既然安汝升伏法,證明其與賊匪勾通作惡罪證確鑿,那保舉其升遷之人,就有很大可能為其同黨。但江公子言,至今追查不得,那必然是有人畏罪自盡,又或者……保舉安汝升之人,本身並不知情,只是收受賄賂,無法從這些人追查到幕後元兇。”

江櫟唯笑道:“看來什麽事情都瞞不過沈公子。的確如此,此案涉案人等眾多,但追查之後,大多數人與安汝升勾連盜匪搶劫殺人之事無關。其實安汝升治理地方時多有賢名,在其任職期間府縣經濟發展迅速,朝中保舉他的不乏其人。安汝升落網後,不少人受牽連下獄,多人自盡,卻不知是畏罪自殺,還是羞憤難當。”

“此案牽涉甚廣,於朝廷名聲不利,所以劉老大人的意思,此案交由刑部酌情審定,並未張揚開來……”

刑部審案,基本都會公開審判,如今連朝中大臣都要隱瞞,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名義上把案子交給了刑部,但其實卻是由錦衣衛或者是東廠來進行審訊和結案。這就等於是把刑事案件,上升到國家安全的高度,從最高法院提到了國家安全部門。

沈溪點頭:“原來如此。”

江櫟唯繼續道:“沈公子一定奇怪在下說這些話的用意。這些隱秘本不該向外泄露,可事關重大,而沈公子又在剿滅安汝升時立下汗馬功勞,背後還有汀州商會……嗯嗯,與安汝升曾有利益往來。在下跟玉娘商量過,均認為沈公子是幫助我們的最佳人選。”

沈溪擔心的終於來了。

當初剿滅安汝升時,沈溪就對惠娘提及,朝廷追查安汝升余黨,沒心思管地方對安汝升利益輸送之事,可一旦朝廷回味過來,很可能秋後算賬。

安汝升與盜匪勾結謀財害命是一樁案子,可地方上對其大肆賄賂,助其勢力膨脹,這又算是一樁案子,只是案子分大小,既然安汝升伏法,照理說賄賂案也應該塵封,可現在江櫟唯舊事重提,明顯是讓沈溪識相點兒。

沈溪仍舊很謹慎,拱手行禮:“義不容辭。”

江櫟唯笑著點頭,對於沈溪的“通情達理”,他還是很滿意的,當下道:“既然沈公子答應幫忙,那我就明說了。之前查到與安汝升有牽扯之人,官職都不大。但自今年年初開始,我們追查到,此人曾於戶部有多宗錢糧進出記錄,事關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