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九章 修復名畫

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

這玩笑開得有點兒大了!

跟唐寅這種時下的名人字畫不同,《清明上河圖》乃是北宋的名畫,到如今已然是價值連城,後世被譽為中國十大傳世名畫之一,這可不是說幾百兩銀子就能買回來的,就算李家不知是何人收藏,也該知道藏畫之人必為顯貴,李家經商這麽久不懂這道理?

要說如今藏畫之人,別人或許不知,沈溪卻一清二楚。

如今擁有這幅《清明上河圖》的不是旁人,正是頭年剛致仕的大明首輔徐溥。

卻說這幅畫的傳承,有一段小小的典故。

金滅北宋,這幅畫為金國所有,蒙元滅金,這幅畫又落入元人之手,後來佚散於民間,元末時,被一個名叫周文府的人所收藏,時任“江浙儒學提舉”的李祁有幸見到此畫,並題跋。

李祁是如今內閣次輔李東陽的遠祖。

李東陽與《清明上河圖》淵源很深,他多年前曾有幸欣賞這幅作品,當時該畫為大理寺卿朱文徵收藏,李東陽欣然在上面題寫跋,能跟自己遠祖在同一幅傳世名畫上留下墨寶,算是一樁美談。

朱文徵年事漸高,想將《清明上河圖》找個懂畫的人收藏,便想到徐溥,時人有將名畫轉贈他人收藏的雅好,其實是一種變相賄賂,朱文徵將此畫贈與大學士徐溥,不過此事不為外人知曉。

一直到徐溥於弘治十一年致仕回宜興老家,自覺時日無多,便想找人將這幅名畫托付,於是他想到了在朝為輔政大學士,同時與這幅畫關系密切的李東陽,於是讓他的孫子徐文燦帶畫上京贈送給李東陽。

徐溥這麽做,一方面是想成人之美,留下一段佳話,另一方面則是希望李東陽能夠照顧他的後人。

可徐文燦畢竟沒有功名在身,他懷揣寶物進京,低調行事,半道為賊人所竊。賊人或許只知道這幅畫值錢,卻沒想到這幅畫的原主人徐溥和即將贈與之人李東陽同是內閣大學士,若他知道其中前因後果,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動手。

賊人竊取名畫後,便到李氏在京城的當鋪去典當,因民間不知道這幅畫為何人收藏,見到這樣一幅傳世名作,同時賊人報的價格不高,任誰也不會輕易放過,於是李家便以二百兩銀子的價格將畫買下,於是釀成今日之禍。

後來就是李家得知徐文燦報官,方知徐溥欲贈畫給李東陽但畫作中途被人盜取,李家畢竟只是商賈之家,嚇得趕緊把畫藏起來,但因保管不善出了問題,又要遮掩,還要找人修復,已是驚弓之鳥無所遁藏。

沈溪大概知道事情的始末,臉上帶著些微歉意:“在下只是以一點繪畫之雕蟲小技糊口,豈能能力修復這樣一件傳世名畫?李公子和李小姐還是另請高明吧!”

沈溪不想趟渾水。

現在李家上下已成驚弓之鳥,人人自危。

一邊是擔心官府找上門來而害怕,另一邊則是為畫作受損而驚恐萬狀,現在官府尚未查到李家當鋪頭上,可這樁案子畢竟涉及了前後兩位大學士,其中李東陽聖眷正隆,隨時都有可能擔任首輔,順天府那邊如何會善罷甘休?

李愈語氣有些不耐煩:“趙畫師這麽說,是不肯幫忙咯?可知在下與蘇公子,還有新科沈狀元關系都很好,你……”

沈溪臉色僵了下,這李愈只知道蘇通與新科狀元關系不錯,就拿“沈狀元”的名頭來威嚇,完全就是不知所謂。

李二小姐趕緊打斷兄長的話:“趙畫師,若我李家能找到修復此畫之人,絕不會前來叨擾。此事關系重大,不能外泄,且非技藝精湛之人不能勝任,我李家相識之畫師,有如此技藝者唯趙畫師一人。若趙畫師肯傾力相幫,我李家上下必感激不盡,小女子在這裏先行謝過……”

說著,李二小姐盈盈下拜,恭謹異常。

這讓沈溪有些不好意思拒絕。

從理性的角度講,這件事他絕不應該碰,可作為一個後世人,尤其還是一個考古學家,抱著對名家字畫欣賞和確保其順利傳承的立場,這個忙他應該幫,因這幅畫見過的人很少,能將蟲鼠啃咬過的《清明上河圖》恢復原樣,恐怕整個大明除他之外找不出第二人。

李愈道:“趙畫師,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從你當日受蘇公子之邀作畫,再到送話與舍妹,便知你師出名門,你要怎樣的條件才肯幫忙?只管說出來,我們李家或者幫不到你什麽,不過銀子有的是,而且有些人脈,至少能令你在京期間衣食無憂。”

“條件?”

沈溪冷笑一下,打量李二小姐一眼。

李二小姐會錯意以為沈溪所開的條件是她,作為女兒家,她有些羞赧地低下頭:“若趙畫師能助李家渡過難關,李家上下結草銜環也不忘趙畫師恩德,小女子也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