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〇五章 再訪謝府

最終,沈溪沒有把見洪濁的事告知謝韻兒,不然會影響夫妻間的和睦。

在一家人搬到謝家老宅後,謝韻兒的心情轉好,但她目前處於無所事事的狀態,每天下來只是把家裏的賬目算了又算。

沈溪瞧出來了,之前忙碌了七八年的謝韻兒,如今幾乎快閑出病來了,或者真的應該給她找點兒什麽事情做。但她作為朝廷命官的妻子,不太適合出來拋頭露面,開藥鋪賣狗皮膏藥終究不太合適。

眼看到了八月,天氣逐漸涼爽,沈溪小日子過得舒舒服服,在東宮當差終於不用每天都汗流浹背了。

這天沈溪將記錄好的太子起居的冊子送到詹事府,卻見詹事府內人聚集了不少,都在跟一位朝廷大員打招呼。

沈溪定睛一看,卻是老熟人謝遷,作為內閣大學士,謝遷無論走到哪裏都是別人恭維和巴結的對象。

沈溪心想,莫不是來找我的吧?

沈溪本想把記錄的冊子上交,悄無聲息出門,這樣跟謝遷就不用照面,也就不會給自己招惹麻煩。

但謝遷的眼睛賊尖,或許他本就有意等沈溪,見到沈溪,老遠便打招呼:“這不是沈狀元嗎?”

沒辦法,沈溪只能上前見禮。

謝遷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狡猾,將沈溪上下打量一番,點頭道:“這才幾天不見,沈狀元看起來又精壯了些。”

沈溪頓時腹誹不已……這是看人,又不是看牲口,稱贊人有稱贊“精壯”的麽?但當著內閣大學士和一眾同僚的面,他只能把禮數盡到,借口回家剛要轉身離開,卻被謝遷叫住,道:“有件事,要麻煩詹事府的人處置一下。”

詹事府的眾官員頓時謹慎起來,內閣大學士駕臨絕不會是來閑話家常,早就猜到謝遷是有事前來,但謝遷先前就是不說,旁人又沒法問,現在終於知道是何是由了。

謝遷從懷裏拿出本小冊子,問在場之人:“誰看得懂這個?”

那冊子,小而厚,不似大明朝奏本的樣式,甚至不似書籍,沈溪仔細打量一番,如果在外面加上個紅皮套,就可以捏著出去振臂高呼了。

詹事府的人把冊子看過,沒一個人說出個所以然來,這讓沈溪感到有些驚訝……裏面到底是什麽高深莫測的內容?

有人問道:“謝閣老為何不去翰林院問問?”

“上個月便去過,從頭到尾傳了一遍,居然沒一個人識得,這不往詹事府來求教麽?難道我大明朝,連識得此番邦文字的人都沒有?”謝遷臉色不太好看。

沈溪大概聽懂是什麽事情了。

似乎是達延部的使節進呈了一份典籍,竟然沒人認識上面是何文字,這事聽來有些稀奇,要說典籍無非是用蒙文記錄,通常蒙古人自己就會配上漢文的翻譯,就算不翻譯,大明內閣誥敕房中書舍人也會將相應的文字翻譯出來進獻皇帝。可現在居然遇到蒙人的典籍無法翻譯的窘況。

沈溪官品不高,那冊子傳了半天也沒送到沈溪手上。

倒是謝遷主動把冊子接過去,環視一圈,最後單獨呈遞到沈溪面前,問道:“沈狀元年少博學,可有見過這上面的內容?”

沈溪拿過來打開一看,不禁啞然失笑,要說這文字對他來說並不陌生,不就是英文嗎?大明如今跟蒙古、西藏以及波斯都有貿易往來,唯獨跟歐洲國家沒有交往,整個大明朝認識英文的人屈指可數。

而這份其實算不得什麽“國書”,而是基督教《聖經》的部分節選,還有些編者傳教時的心得體會。

沈溪擡起頭來,看了看在場詹事府的官員,有些人奇怪為何謝遷會單獨問他,沈溪此時有些尷尬,他如果說認得,似乎有些托大,說不認識那就是推卸責任,讓他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

謝遷好似看出點什麽,把冊子拿回去,順手揣到袖子裏,然後對在場之人道:“若無人識得,老夫這就去了……沈狀元,你跟我出來一趟。”

幾乎是在翰林院時的翻版,表面上是讓沈溪相送,實則卻是有話交代。不過沈溪恰好完成公事,送謝遷出門的同時也可順道回家。

出去時謝遷沒話說,一直到了東華門大門前,謝遷才若有所思:“沈溪啊,你之前進呈的洪武末年的典章,陛下看了非常滿意,準備讓你繼續兼顧修撰《大明會典》,你看如何啊?”

能讓皇帝賞識,這是多麽大的榮幸!

但沈溪不這麽認為,他現在陪太子功書已經夠辛苦的,難得工作一天休息一天,若兼顧修書,他的生活就太忙碌太枯燥乏味了。

沈溪趕緊謝絕:“回謝閣老的話,學生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謝遷冷冷地瞥了沈溪一眼,大概的意思是,別人得了皇命哪個是拼著晚上不睡覺也會把差事做好?現在只是讓你擠出一點休息時間修書,就這麽推三阻四!當下沒好氣地道:“不修書也可以,那你告訴老夫,這上面到底寫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