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九章 謝韻兒抵家

王鏊豈能聽不出這是謝遷在打發他走?

可王鏊卻不能說什麽,不過他實在想不通有什麽事情沈溪能做而他不能做,作為侍讀學士和日講官,他向來以能得到弘治皇帝的重用而自豪。

沈溪跟王鏊的情況又有所不同,每次謝遷來,沈溪的第一反應便是又有麻煩了,還是推不掉的那種。

王鏊走後,謝遷迫不及待從懷裏拿出一份書折,交到沈溪手上:“這文字就你一個人懂,看看上面寫的什麽?陛下那邊催著問。”

沈溪心想,這才多久,難道達延部那邊又派人送“天書”來了?

等看過後沈溪才知道不是,或者說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上面的文字他一個都看不懂,因為根本就不是英文,似乎是西班牙文又或者別的什麽文字。

沈溪誠實地搖搖頭:“學生並不認識這上面的文字。”

謝遷驚訝地問道:“你看不懂?不會吧……你仔細瞧瞧,可別打誑語,你知道這是陛下要我來問的,在我看來,這文字跟蒙古人敬獻的經書文字沒什麽區別啊。”

沈溪心想,你從哪裏看出來這兩種文字沒區別?

這上面的文字,更類似於阿拉伯文字,勾勾撇撇又非正體,要能辨別出來,非專業人士不可,可這年頭有幾個人真正能識得這種文字?

沈溪搖頭道:“真不認識,學生決不會在這種問題上有所隱瞞,謝閣老不妨回去對比過蒙古人呈遞的經書內容,再說此話不遲。”

謝遷沒好氣地瞪了沈溪一眼,道:“你這是嘲諷我有眼無珠嗎?”見沈溪要解釋,他擺擺手,“好了,我去四夷館問問,你小子,用點兒心教太子,前幾天陛下問太子學業,太子的情況可不太好……你教的什麽?”

沈溪回道:“史。”

“原來是你教的《二十一史》!?那你教的還算不錯,陛下提的歷史問題,太子都回答上來了……好好幹!”

謝遷最後鼓勵了一句。

沈溪一聽,既然說自己教得還算不錯,那就是說有人教得不怎樣了,這或許正是王鏊前來督促的原因。

但既然我教授的歷史,太子考核沒什麽問題,那揪著我不放是做什麽?

謝遷沒多停留,匆忙去了,沈溪開始想謝遷拿來的文字究竟從何得來。

要說明朝中葉以後,大明國力上升,再加上十五世紀開啟的歐洲大航海時代的到來,明朝免不了要與歐洲國家有所接觸。可惜如今大明在閉關鎖國的政策下,一直以天朝上國自居,在對外貿易方面缺少類似於翻譯的專業人才,四夷館就算培養出一些翻譯,但都不涉及歐洲國家的語言和文字。

沈溪剛回到家,寧兒便喜滋滋地跑來對,沈溪行禮道:“老爺,謝公子來了。”

見寧兒那春心萌動的模樣,就好像已經成功勾搭上謝丕一般,沈溪無奈地搖了搖頭……寧兒這年歲已經非常愁嫁了,或許她自己也意識到自己已然“人老珠黃”,恨不能明天就嫁出去。

“沈翰林,學生有禮了。”沒等沈溪進會客廳,謝丕已經主動迎了出來。

沈溪見到一臉笑意的謝丕,心想,老子剛煩完現在兒子又來了,你們謝家不會是準備賴上我吧?

“謝兄,有事嗎?”沈溪見禮後問道。

二人坐下後,謝丕從懷裏把之前沈溪所寫的一些心學理論綱要拿出來,道:“學生用沈翰林的觀點,與眾同窗探討,他們都覺得見解獨到,在下整理了些問題,特地來向沈翰林求教。”

對於心學理論,沈溪倒不介意為謝丕解惑,這並不是說他急著為自己立言揚名,而是要借此機會先講心學理論記在自己名下。

沈溪畢竟跟心學奠基人王守仁處於同一時代,在王守仁沒有正式形成系統的心學體系之前,他要以先驅者的身份,把名分占住。

在上疏朝廷加強邊疆防備之事上,沈溪成全了王守仁一次,在心學理論上,沈溪可沒有相讓的打算。

沈溪知道,以他目前的名望是沒法將心學傳揚開,進而形成足以與理學抗衡的儒家新學派,但潛移默化的傳播學術思想還是有其必要。

“有什麽問題,盡管問便是,在下必知無不言。”沈溪回道。

謝丕興致盎然地將他整理的問題一一問來,無不涉及心學的理論,沈溪要盡量做到自己的回答跟主流理學思想不能有太大沖突,但因本身心學就是在對理學反思的基礎上形成,所以講解得較為委婉,許多都刻意在打迂回戰術。

在謝丕看來,沈溪的這些理論,完全是奇思妙想,聽了之後受益匪淺。

謝丕隨身帶著紙筆,將沈溪的話詳細地記錄下來,過了一個多時辰,臉上才掛著滿意的笑容站起,禮貌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