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七章 快殺進城了

二月十五,沈溪抵達泉州府城後的第四天,知府衙門那邊仍舊沒有佛郎機使節的消息,反倒是劉瑾悄悄寫了封信,送給福州的市舶司提督太監馮運。

沈溪得知消息時,劉瑾的信已經送出去兩天了。

“劉公公,你這純屬自找麻煩,生怕張濂不知道你已感覺到危險?”沈溪語氣不善,劉瑾不但貪財,而且怕死,給市舶司的提督太監寫信,就相當於告訴朝廷泉州出事了……

若這封信落到張濂手裏,本來大家還可維持一團和氣,此時說不一定也會撕破臉痛下殺手。

就算馮運和布政使司的人來了,事情同樣不好收場。

成化十年,福建市舶司從泉州遷到福州,如此是為方便市舶司接受布政使司衙門的管轄,自此以後提督太監和布政使司專管市舶司的官員便經常行走於泉州和福州之間。

原本在泉州城內負責接待外國使節的“來遠驛”廢除後,知府衙門已代替原本市舶司的任務,負責泉州城南刺桐港的日常管理,以及接待來往泉州的番邦使節。

劉瑾嚷嚷道:“不然如何,讓咱家留在此處等死嗎?沈中允害人不淺,當日裝作什麽事情都不知曉,把貢品領了,帶著那假冒的番邦時節我們便可打道回京,何至到今日這般地步?”

此時劉瑾也不怕什麽欺君之罪了,身處險地,前途危機重重,只能抱怨沈溪當初點破假使節有錯。

沈溪現在想的是如何挽救當前的危急局面,問道:“劉公公的信,是如何寫的?”

“你管咱家怎麽寫的,當咱家交代後事不成嗎?”劉瑾本來就看沈溪不順眼,現在更不把沈溪這個正使當回事。

沈溪道:“劉公公既然不肯合作,那就只好委屈你一下了……來人,將劉公公請回房,一日三餐都盯緊,不得再讓他有只言片語流傳於外。”

“是。”

沈溪從福州帶來的人上去把劉瑾雙手別在背後,扭送其進房。

劉瑾被人拿住,掙紮著大叫:“好你個沈溪,敢對咱家無禮……咱家回去後,必會跟陛下奏你一本,你等著吧!”

連沈溪這個翰林編撰的欽差都無權參奏別人,你一個失勢的太監在這裏嚇唬誰?你還不如說等將來太子登基之後對我怎麽,那我或許忌憚些。

沈溪對劉瑾來硬的,將有別樣心思的米閭和宋老越二人也給唬住了。

這位少年欽差可不好惹。

宋小城出去調查兩日,這天晚上終於回來,從他萎靡的模樣看,出海這趟把他折磨得不輕。

“……昨天早晨趁著起霧時我們出了海,後來霧散,我們順著海岸向南航行,抵達一個叫金嶼的島嶼時,恰好看到佛郎機人的兩條船正向東部海域行去。等佛郎機人的船走遠後,我們小心尋了個有大片紅樹林覆蓋的海岸登陸,用去半天才找到隱藏於鄉野的附近村民,他們說在滬田礁以南的海域,還有多條洋人的船在搶掠,半個月前曾在海面上發現船只殘骸,據說是被佛郎機人用炮轟散的琉球人的商船……”

宋小城帶回佛郎機人有兩條船在泉州灣遊弋的消息,沈溪大概判斷出,佛郎機人劫掠商船得手大約是半個月前,最近這段時間沒劫掠到貨物,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估摸把船隊所有船只集合後,會到泉州來搶一票大的,然後揚帆遠去。

“狀元大人,眼下怎麽著,還派人去查嗎?”

宋小城臉上兀自帶著後怕,應該是從村民口中聽說琉球人船毀人亡的慘狀,讓他膽顫心驚,他們前去偵查的小船若運氣不佳迎頭迎頭撞上佛郎機人四處劫掠的船隊,有很大的可能有去無回。

沈溪道:“不用了,現在我們只能耐心等待。你回來得正好,這就帶我的信去趟知府衙門,該催的咱們還是要催。”

知府衙門那邊現在無法給沈溪交出“佛郎機使節”,沈溪就一遍遍派人去催請,其實是告訴張濂,咱有話好商量,我對你們找到佛郎機使節很有信心。

對宋小城來說,這知府衙門也形同龍潭虎穴,等沈溪把信交到他手上,宋小城臉色慘白,手哆哆嗦嗦:“狀元大人,咱……能不能不幹這活,回汀州行嗎?”

沈溪臉上帶著鼓勵,笑問:“六哥怕了?”

“沒有的事,當年跟著小當家出去殺人放火……咳咳,那時候都不怕,現在怕什麽?大不了就是一條賤命……”

宋小城如今是有家有室的男人,他離家快一年了,這會兒老婆孩子都在汀州,說不怕死,那是硬撐。

……

……

二月十六,泉州知府張濂到驛館來見沈溪,同時送來一些慰問品。

吃喝用度樣樣俱全,他的意思很明確,既然沈溪不肯收下賄銀,那就送點兒實際的東西,讓沈溪一行在泉州生活好點兒……拿人手軟吃人嘴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