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〇章 前腳進城

沈溪道:“宋副千戶不肯相信,那也沒辦法,不過在這種荒郊野外休息,倒還真不如一鼓作氣趕到大同府城,到時候有熱水可以好好沐浴一番,再吃上熱湯熱飯,總好過於在荒郊野外瑟瑟發抖。”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若韃靼人真來了,哪怕只是幾十個韃靼騎兵,以我們如今的狀態也不能力敵,到時候可真就要做這荒郊野外的孤魂野鬼了。”

宋書只是個武人,就算世故奸詐了一點兒,但想法相對也簡單許多,被沈溪這麽一說,他不由打了個冷戰。

宋書道:“沈大人是在危言聳聽嗎?”

“是否危言聳聽,到了大同府就會知曉,不知宋副千戶是否有膽量試試?”沈溪臉色冷峻,宋書最後咬了咬牙,還是決定繼續前行。

扣下沈溪也不是不可以,但就怕沈溪所說的事是真的,過了高山衛之後,他便發覺這官道周圍太過荒涼,沿途所有村莊都空無一人,跟過往的郵差一問,才知道這是韃靼人屢次進犯劫掠的結果。

若真不小心遭遇韃靼人,就算只是碰上小股隊伍,那也非常麻煩。

這次押送的可是武器,而且是欽命鑄造的佛郎機炮。

宋書沒打算跟那些野蠻的韃靼人拼命,他想的是,若韃靼人真的殺來,我肯定帶著人逃走。但只顧逃命卻把押送的火炮給丟了,朝廷可能會將他們押解回京師正法,即便張鶴齡幫著說話也沒用,因為這佛郎機炮事關重大,如果讓韃靼人奪去並成功仿照的話,對於守城的大明軍隊來說無異於一場災難。

宋書去請示過沈溪,剛折返回來就被下面的弟兄給圍住了:“怎麽樣,沈大人是否同意歇宿?”

“不同意!”

宋書板起臉回道。

“幹他娘的,拿老子的命不當回事,他在馬車裏舒服地躺著,我們卻要在外面忍受風霜雨雪的煎熬!把他綁了!”

老兵油子脾氣普遍比較暴躁……老子都快凍死了,管你是不是上差?

宋書擡手道:“沈大人說韃靼人犯境,這最後一段路程最為兇險,若我們白天趕路,很可會遭遇韃靼人的騎隊。”

“不會那麽巧吧?肯定是嚇唬人,老子在京營怕過誰?”

官兵們不服氣,但氣勢總歸弱了,說不怕韃靼人,可真碰上誰能夠鼓起勇氣上去拼命卻是兩說,京營的兵普遍待遇較好,在他們眼裏邊軍就是一群後娘養的兔崽子,要拼命也該讓邊軍上。京營的人只需守在後方分潤戰功就好。

“繼續前行吧。”

宋書臉上滿是懊惱之色,他一直以為壓得沈溪這毛頭小子死死的,但這兩天他突然感覺在沈溪面前有力無處使。

明明下個命令就能把沈溪拿下,可就是沒那膽氣和魄力。

宋書此番再讓趕路,下面的官兵就沒那麽大的抵觸情緒了……也是聽說可能會遭遇韃靼人的騎兵,在怕死的心態驅使下,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反正再走幾個時辰就能趕到大同府,若是死在大同府的城頭下,那可真的是太冤枉了。

夜晚行軍,沈溪倒沒覺得如何,這會兒他馬車車廂裏不但有他,還有隨身監視的雲柳。

這種黑燈瞎火的密閉空間裏,他只要一伸手就能軟玉溫香在懷,以雲柳的性子絕對不會反抗,可惜他沒打算做不負責任的男人,快活容易,但責任如何背負?

雲柳是玉娘的人,為朝廷辦事,沒法跟他走,他現在是有家室的男人,不可能迎娶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若讓他不負責任,他可過不去心中這關。

車廂裏伸手不見五指,明明就在眼前,看不見卻吃不著的滋味有些不太好受,沈溪雖然身體疲累了一些,但家中已經有兩房妻妾,食髓知味,自問還是有生理需求的。

“大人怎知韃靼人有可能會出來劫掠?”

覺得氣氛尷尬,雲柳打破沉默問了一句。

沈溪笑著回答:“我不知道,只是隨便說出來嚇唬宋副千戶的。”

雲柳聽了不由莞爾,雖然這是個非常嚴肅的問題,可被沈溪這麽一說,就好像真是不值一提的玩笑話。

車廂裏有稍許芳香,那是雲柳身上傳來的……到底是愛幹凈的女孩,這些天趕路,官驛沒準備熱水自然就沒有沐浴的機會,她只能擦拭一些香粉來沖抵身上的異味。可終究,這種香味讓沈溪感覺極為旖旎。

外面冰天雪地,馬車車廂裏卻溫暖如春,還有個予取予求的絕色女子,要說不動心那是在欺騙自己。

“雲柳小姐,雲是你的本姓嗎?”沈溪沒話找話地問道。

雲柳語氣愴然:“小女子自幼便被賣到教坊司,並不知曉自己的姓氏,雲柳的名字……是玉娘給起的。”

“哦。是賣去教坊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