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八七章 去草原的使節

正月十六,沈溪到詹事府坐班。

經過半個月的休沐,沈溪精神好了許多,就算是為太子講課站上一整天,也不會覺得疲累。

但真正到東宮進講,得等到正月十九去了,也就是說他還有三天時間準備講案。

年後同僚間的第一次見面,少不得相互拜年和聊一聊過年時的見聞,沈溪在詹事府中已算高層官員,過來給他拜年的不少,沈溪一一還禮。等他落座後,才發覺位子上多了什麽東西。

沈溪清楚記得,年前明明把辦公桌收拾過,講案等文档全都帶回了家,可眼前桌子上淩亂地堆砌著紙張,上面寫的東西基本都是關於九邊防衛的,沈溪好奇地逐一拿起來端詳,筆跡陌生,不知道是誰寫的,但能在休沐時進入詹事府,此人就算不在詹事府供職,也應該與詹事府關系密切,連一般勛貴都不能輕易進入詹事府這種直接向皇帝負責的衙門。

“看起來,此人對九邊防備倒有些心得。”

沈溪把紙張上的內容看了看,上面寫的東西有一定見地,跟他和王守仁的主張有所不同,此人主張與韃靼人修好,同時利用草原上各部族的矛盾,表面上幫助達延部,但在暗中卻資助其他部族,使得草原無法完成統一。

這招又狠又毒,具有一定的針對性,但實施起來有一定難度,說是幫助達延部,但達延部崛起已是不爭的事實,暗中資助別的部族,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只會讓大明跟達延部的矛盾愈積愈深。

沈溪心想:“到底是什麽人寫的這些東西,你寫就罷了,非要把這些沒有頭緒的東西送到我案前,莫非是讓我幫你梳理清楚?”

“咳咳。”

就在沈溪拿著這些淩亂的紙張暗中揣摩分析的時候,一個清嗓子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轉頭一看,不是別人,正是大學士謝遷,這會兒他正黑著一張臉,背負著雙手走了過來。

“謝閣老,下官給您拜年了。”沈溪用鎮紙壓住這些紙,起身向謝遷恭敬行禮。

“看什麽呢?”

謝遷往桌子上瞄了一眼,不過他老眼昏花,看不清楚具體寫的是什麽,很快將目光收回,質問道:“年初給你府上送禮,為何不到老夫家裏謝過?”

沈溪驚愕地問道:“謝閣老送禮給別人,就是為了獲得感謝?”

謝遷一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瞪著眼睛道:“你小子誠心跟我裝糊塗是吧?”正要發作,突然想起這裏是詹事府的公事房,很多人在旁邊看著,當下一擺手,吩咐道,“走,出去說話。”

沈溪不得已,只能跟著謝遷一起到了外面的院子,人剛走身後頓時響起一片“嗡嗡”的議論聲。

“這位沈狀元可真有本事,才到詹事府一年多時間,就出去辦了兩趟皇差,謝閣老來詹事府,十次有九次都是找他,你說這事兒有多稀奇?”

沈溪當然也知道這些非議,其實偶爾他也在想,謝遷可是內閣大學士,位高權重,真有什麽吩咐的話完全可以派人來詹事府叫他去內閣,一通官腔和下馬威下來,自己非得低眉順眼老老實實辦事不可,大可不必對他如此禮待。

謝遷道:“是這樣,老夫送禮給你,是想請你幫老夫做一件事。”

沈溪心想,果然來了,不知道這回又有什麽棘手的難題!不過畢竟對方是內閣大學士,不敢怠慢,恭敬地道:“謝閣老請講。”

“你一定以為又是朝廷有什麽事情吧?哼哼,老夫其實是為私事找你,犬子……你也認識,他今年鄉試,老夫要找人輔導他的課業,思來想去只有你合適,因此準備請你幫個忙。”謝遷道。

沈溪搖頭苦笑:“謝閣老莫不是言笑?您老的學問,學生遠有不及。”

“內閣事情那麽多,我有時間教兒子嗎?”謝遷不滿地瞪著沈溪喝斥。

沈溪心想,你這是請先生還是請夥計?對兒子的先生就這態度?誰還敢到你家去教導你兒子?

再者說了,你要為朝廷做事,我就不做事了?

謝遷也發覺自己態度有些問題,改而用平和的語氣道:“不勞煩你太多時間,每旬去一次便可,他有何不懂的地方,可以請教你。另外……”頓了頓,謝遷又道,“老夫有一孫女,名叫君兒,你早見過了,她有一些女學上的事情不太明白,你多指點她一些。”

“嗯!?”

沈溪詫異地打量謝遷,心想謝老兒今天莫非吃錯藥了?

謝遷自打聽說他娶妻後,馬上阻止他跟謝恒奴見面,甚至連謝丕跟他有交情也為謝遷阻攔,怎麽今天突然變臉,又是請他回去當兒子的先生,又讓他教授孫女學問?

這中間一定有陰謀!

沈溪當即婉拒:“請謝閣老原諒,學生要教授太子學問……年前落下一些課程,若教得不好,陛下那邊怪責,學生可無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