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九七章 雖遠必誅

見沈溪眼珠子骨碌碌地轉著,卻不說話,火綾不由惱了,怒道:“你難道不給我們達延部面子?”

“不是給不給面子的問題……你們覺得,我這樣一個文弱書生,要跟你們自小在馬背上長大,沒事就操弄刀兵的青壯比武,是否有些不公平?”沈溪道。

火綾質問道:“那你用火炮轟擊我族人,就很公平嗎?”

真是個不可理喻的暴力狂!

朱山雖然也很暴力,但卻沒那麽感性,所以朱山頭腦發昏時可以把她兄長舉起來轉兩圈,但遇到聰明睿智的沈溪後,她就心甘情願當一個言聽計從的跟屁蟲。

因為朱山知道自己腦子有些拐不過彎,打從心底裏崇拜對於一切疑難都可以解決的沈溪。

火綾則是個有主見、頭腦、見識、武力的女人,這種女人對於族人有一種責任感,所以她才會尋到沈溪家門前,主動“邀請”沈溪到草原,試圖用激將法讓沈溪主動去挑戰那些根本就不可能戰勝的對手。

沈溪的功勞,由於劉大夏、馬文升和謝遷有意瞞報,弘治皇帝和滿朝文武都雲裏霧裏,更不要說普通百姓了。現在火綾為沈溪宣揚功績,大多數圍觀民眾都納悶兒……什麽火炮族人,不是說劉尚書率部深入草原,擊敗了韃靼人,宣揚了大明天威,為什麽韃靼的使節會來找沈狀元算賬?

沈溪冷冷地道:“本官聽不懂閣下的意思。”

“你是一個魔鬼,你屠殺了我成千上萬的族人,讓他們被長生天感召去了,留下他們的妻兒無依無靠,族群成為待宰的羔羊為各部落覬覦,進而導致可怕的戰爭。你必須要向我們的族人謝罪……”

火綾雙目都快要噴出火來了,如果眼神能夠殺人,沈溪早就被千刀萬剮。

沈溪冷笑不已:“閣下說的,本官不能贊同,你口中的可憐族人,同樣令我大明萬千百姓流離失所,他們被你們擄劫去,做牛做馬,如今很多人恐怕已經被你們折磨死了,他們的妻兒難道就應該活受罪?”

火綾怒道:“你強詞奪理,我族人是在戰場上公平作戰獲得的戰利品,而不是像你一樣憑借火炮……”

沈溪打斷了對方的話,“抱歉,你所謂的戰利品卻是本官的族人,我有責任也有義務替他們報仇雪恨。無論是用兵刃,還是用火炮,只要能達到目的,我都在所不惜。”

沈溪如同一個演說家,聲音高亢有力,“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想不出火炮和刀槍有何不同?況且兩國交戰,各憑本事,我力量不如你們,用大明獨有的火炮獲得勝利,有什麽不妥?”

“反倒是你們,財狼本性,侵略成性。我現在只想問一句,你們的族人是在那兒戰死的?戰爭是我們發起的嗎?我只信奉一句話,朋友來了有好酒,財狼來了迎接它的只有刀槍和火炮!犯大明者,雖遠必誅!”

“好!”

“沈大人說的對!”

“犯大明者,雖遠必誅!”

沈溪話音剛落,周圍百姓立即叫好聲一片。

這才是大明的狀元!

這才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好漢!

我大明百姓受了欺負,沈狀元帶兵幫我們討回公道,你們戰場上打不過,就到他家裏來胡攪蠻纏,簡直是丟盡了草原人的臉!

火綾一張醜臉漲得通紅,雖然她有一定見識,但她的口才怎麽比得上兩世為人的沈溪?

“你到底跟不跟我們去草原?”火綾咬牙切齒地怒吼道。

“聲音大沒用!”

沈溪攤了攤手,回了一句:“朝廷若派本官去,本官自當遵命而為,但卻不是被你們韃靼人威逼脅迫!”

沈溪忽然覺得火綾是來幫他的。

她這麽明顯地表露出殺意,皇帝再不體諒,也不會這麽眼睜睜看著臣子去送死吧?

火綾氣憤不已,罵道:“你就是個膽小鬼,懦夫,你的勇氣連一頭綿羊都不如!”

從來沒有罵人的話讓沈溪聽了這麽舒服……好啊,你最好使勁地罵,罵得越歡越證明你們怕我,怕到只能用罵人的手段來發泄你們心中的不滿。而且你罵得越難聽,朝廷越知道我遭你們恨,我的功勞就越大,朝廷越不會派我去草原送死!

京師畢竟是大明天子腳下,就算火綾再氣憤,也只能把佩刀撿起來,系在腰上,然後三步一回頭地瞪著沈溪,不甘地帶著隨從離開。

等人一走,沈溪周圍登時成了歡呼的海洋。

所有人都對沈溪敬佩有加,放眼天下,能說出“犯大明者,雖遠必誅”這話的能有幾個?如此赤膽忠心,豪氣幹雲,真不愧是大明文魁,朝廷的棟梁!

沈溪在人群的簇擁下走到自己府門前,朱山和秀兒趕緊把他迎進家中。

剛關上後,所有喧囂都被隔絕,沈溪覺得一陣晦氣,被一個“潑婦”罵到家門前,這可是翰林府邸,京城有沒有王法了?他相信這次“外交糾紛”很快就會傳到皇宮,弘治皇帝想不知道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