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七七章 太子的轉變

到了臘月,京城接連下了幾場大雪。

天寒地凍,沈溪仍舊要堅持上工,好在翰林院這邊《大明會典》的修撰已經進入尾聲,不必天天都去,太子那邊的課程也相對輕省了些,本來每逢四、九他都要到東宮授課,臘月後就變成逢四而去。

臘月二十四,是年前沈溪最後一次給朱厚照上課。

這天朱厚照很高興,因為弘治皇帝特別準允,上完這天的課他就可以放年假了,這比往常年要早好幾天。

“沈先生,這些天下雪,聽說外面非常熱鬧,你帶我出宮城走走唄?”朱厚照一門心思想出宮玩耍,本來他可以繼續要挾張延齡,讓張延齡帶他出去,可臘月這段時間京城氣溫下降到了零下十多度,張延齡稱病不出,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來過皇宮了。

沈溪搖頭:“大雪封路,京城內店鋪關門歇業者居多,連商販也少有出來。街道冷清,太子出去做什麽?”

“我就是想出去逛逛,老待在這狹窄的宮墻內悶也把我悶死了。”

朱厚照說著,招呼劉瑾讓其把兔籠拿過來,擺在桌子上玩耍,“先生你看,我現在能分清楚雌兔和雄兔了,我還知道……嘿嘿,孩子是怎麽生下來的,原來先生說的長短、凹凸是那麽回事啊。”

沈溪心想,熊孩子終於從研究動物上知道了男女之事的本質,而且是他自己通過研究發現的,這讓他有一種巨大的成就感。

不過很快熊孩子神色一黯,“可惜父皇把所有宮女都調走了,讓我想嘗試一下都不行,先生,要不你把當初我買的那個小姑娘,送到宮裏來吧?”

沈溪搖頭:“平民女子可不能隨便進宮,太子還是早些斷了這念頭。”

朱厚照當初出宮時花四兩銀子買來的小丫頭,一直被沈溪養在李衿那裏,如今二女已經好得跟姐妹一般,互相扶持,日子過得不錯,最重要的是相互有個伴,彼此有個照應,多了點家的溫暖。

沈溪當初答應朱厚照買那女孩,可不是為了讓朱厚照禍害人家,只是讓朱厚照明白什麽是責任。

現在朱厚照明白了男女之事,想“實踐”一下,結果身邊連個合適的對象都沒了,這熊孩子又開始懊惱,當初有那麽多資源的時候不懂得利用,現在沒機會嘗試便徒增傷悲。

“本來我還想讓二舅送幾個女人給我……可是他老是不進宮。我問母後,她說二舅這些天病得很嚴重,臥床不起……哼,老是用這種借口敷衍我,他要是病死了才好呢!”朱厚照恨恨地說道。

沈溪之前就聽說張延齡患病,但病情到了什麽地步卻未聽說過。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張延齡這樣無惡不作的外戚黨,能死就怪了。

沈溪倒是聽說李東陽家裏的那位大公子,在堅持大半年後,由於最近京城氣溫嚴寒,那病秧子感染風寒再加上肺癆的老毛病,終於一病不起,於前日病逝,為此李東陽特地請假不上朝。

而在此之前,劉健也忍受不了京城零下一二十度的低溫,風寒加哮喘使得其臥床不起,不得不請病假。

如今內閣裏主事的唯有跟沈溪交情頗深的謝遷。

不知不覺間,謝遷隱隱有往內閣首輔發展的跡象。

想到過幾天就要到謝遷府上赴宴,沈溪心裏有些打鼓,他不明白謝遷為什麽突然向他示好,又是安排他編撰《大明會典》,又是請他過府飲宴。

熊孩子見沈溪一副深思的樣子,不滿地說道:“沈先生,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

沈溪這才回過神來,勸諫道:“建昌伯乃是太子親舅,不可如此無禮,不管什麽時候都要顧念親情。”

說著言不由衷的話,沈溪感覺自己非常的虛偽,他其實巴不得張延齡早點兒死。如今京城裏不斷算計他的,張延齡算是代表人物,一再地給他送女人試圖強迫他就範,後來就是惠娘的案子,全都是拜張延齡所賜。

雖然張延齡變相成全了他跟惠娘,但沈溪對此沒有半點兒感激。

“先生,要不這樣吧,我跟父皇說,咱一起到城南的圍場打獵,聽說你們去打獵時可好玩了,還放炮,把那些觀禮的韃子嚇得屁滾尿流,俯首稱臣。哈哈,先生那時候一定很威風吧?”

朱厚照小臉上帶著羨慕和向往。

小孩子都有個偶像,朱厚照之前並不推崇誰,就連他老爹,他也一點兒不感冒,至於那些老學究的先生,每天之乎者也,除了厭煩沒有別的。在沈溪講授《二十一史》後,朱厚照開始崇拜霍去病,因為霍去病十七歲便出擊大漠,十九歲光復河西,二十一歲便建立封狼居胥的偉業,堪稱華夏歷史第一人。

而之朱厚照聽說了一些關於沈溪的故事,對於這個小老師也多有佩服,但還沒上升到偶像崇拜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