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一五章 反咬一口

“……他要收禮,只管收好了,與我等何幹?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等順利抵達梧州,你我的差事計算完成,至於他在梧州城的死活,輪不到你我去管,也犯不著費那心思。”江櫟唯把手上一封密函上了火漆,冷笑著對玉娘說道。

玉娘回敬:“看來江大人確實不關心沈大人的安危,卻不知是否一轉頭,江大人就將此事上奏朝廷?”

江櫟唯瞪著玉娘:“本官至於跟他一般計較?”

“江大人跟沈大人計較的時候可不少,連栽贓誣陷的手段都使出來了,不會跟地方有司衙門勾連,讓沈大人有來無回吧!?”玉娘針鋒相對道。

“隨你怎麽說。玉娘,你可愈發老奸巨猾,以為有人為你撐腰,就可以不將本官放在眼裏?”

江櫟唯說著,想要靠近玉娘,卻被玉娘巧妙地躲避開。

玉娘笑道:“江大人還是自重一點好,此行乃公事公辦,若有任何差池,你我吃不了兜著走!”

等玉娘離開,江櫟唯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直,最後變得陰測測的極為可怕。玉娘的改變是江櫟唯不願看到的,以前這女人還能在一些方面幫到他,可現在二人真成了對等的同事關系,玉娘如今依然身無官品,他卻已經壓不住這女人。

此時溪,還在享受難得的休閑時光,躺在高床軟枕上非常舒服,很快就進入深度睡眠。等他醒來時,見外廳坐著個人,定睛一看卻是玉娘。

“沈大人睡的可真踏實,難道不怕有人前來,對沈大人不利?”玉娘起身行禮,問道。

沈溪下床,穿好鞋子,又整理了一下衣襟,這才笑著說道:“這不是有玉當家為本官保駕護航?怎麽,有事嗎?”

玉娘道:“布政使司衙門派人來問,沈大人到底是何用意,還請來地方監察禦史旁聽,似要與沈大人為難。”

“監察禦史?玉當家,本官不太明白,這監察禦史,與本官送禮與布政使司衙門有何關系?”沈溪不解地問道。

玉娘蹙眉打量沈溪一番,好似在說,你是真傻還是裝糊塗?你送禮到布政使司衙門,擺明了是行賄,現在布政使司將計就計給你設下圈套,你要是無法解釋這銀子和綢緞是怎麽個意思,那監察禦史就會上奏朝廷彈劾你。

玉娘道:“沈大人可千萬別當監察禦史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們雖然是都察院的官員,名義還是沈大人的下屬,但其實與地方勾連甚深,乃至蛇鼠一窩。”

沈溪笑著點頭,道:“玉當家費心了,與我出去會見過這些不速之客便是。”

說完,沈溪氣定神閑往外面行去。

玉娘有些著急,心想:“你先是受賄,又拿受賄所得的銀錢去行賄,這可是雙重罪名,別還沒到任,朝廷就把你的官給罷免了!”

沈溪來到外面的大廳,福建道監察禦史費暄已等候多時,在費暄旁邊坐著的還有幾位布政使司的官員,但都是些小官,旁邊沈溪剛送到布政使司衙門的兩口箱子,一個大箱一口木匣都給退了回來,在正堂當中擺放著。

沈溪畢竟是正三品的封疆大吏,這些人見到沈溪出來,俱都起身相迎,不過布政使司衙門的人面帶警惕之色,顯然是擔心沈溪可能會為汀州商會覆滅之事加以報復。

各自通報姓名後,沈溪笑道:“諸位駕臨,有失遠迎。本官本想親自拜訪,卻是旅途勞頓,剛休息一番,未料諸位便來了。”

旁邊有老朽不堪的官員恭維:“沈大人特意遠道福州,勤勉克己,實乃吾輩楷模。”他的聲音很尖銳,說此話並非全然是恭維,而是為了挑事……特意遠道,意思是你不做正事,跑到福州來,居心叵測啊!

這老儒官,姓王名弘,是布政使司來人中官職最高者,為從七品的都事。

福建道監察禦史是正七品,別看級別不高,但監察禦史通常又稱為“巡按禦史”,美其名曰“代天子巡狩”,大事奏裁,小事主斷,權勢頗重,戲文中參倒嚴嵩的“八府巡按”鄒應龍,其實質便是“巡按禦史”。

不過,相對於沈溪這個都察院的右副都禦史,正七品的巡按禦史的官銜就不夠看了,大家都是禦史言官,我比你高八級,壓都壓死你,所以在沈溪面前,這些官員通通都是“七品芝麻官”。

沈溪雖然年少,但氣度卻很好,畢竟他的官職實在太高,這些人平日只有仰望的份。沈溪笑著問道:“不敢得王都事如此贊譽,只是為朝廷效命而已。”

“好一句為朝廷效命。”費暄道,“卻不知沈大人為何要備禮,送往承宣布政使司衙門?可是……要行納賄之實?”

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沈溪身上。

面對監察禦史的質問,沈溪必須要作出應答,雖然彼此都是都察院系統的官員,但他卻是欽差大臣,領有軍務,監察禦史本來就可以風聞言事,彈劾朝官……即便你是我的上司我也不會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