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八〇章 借船

把唐寅送去呂宋島,在沈溪看來是對這位大才子的一種歷練。

讓你飯飽思淫欲每天無所事事,讓你知道什麽是真正的辛苦,去幾個月,回來之後就會發覺中原大地處處是天堂,到那時吃糠咽菜你都會覺得是美味佳肴,看見只母耗子都會覺得是貂蟬在世。

至於夏老夫人的病,沈溪讓謝韻兒去診治了一下,好歹自家夫人是神醫,給皇後診過病,就算明知道治不好,也要去試試,當作沈溪和謝韻兒的心意。

而後沈溪才會用些特別的招數,讓夏家覺得不該留夏小姐在府上,早些送出嫁的女兒去夫家才是正理。

“伯虎兄,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做一個功成名就的幕僚,總好過於讓你放蕩一生,給歷史留下無窮的遺憾!”

十月二十二清晨,唐寅乘坐佛郎機人的帆船,前往被大明人視為蠻荒之地的呂宋島。

這天上午,沈溪帶著“厚禮”,親自前往廣東承宣布政使司,主動拜見右布政使章元應。

就算章元應恨沈溪恨到牙癢癢,可他還是出來見上一見,他想知道,沈溪無故上門是為了什麽?

難道這小子又有陰謀詭計?

布政使司正堂,沈溪坐在客首的位置飲茶,許久後章元應才在一名經歷的陪同下出來,沈溪笑著起身見禮,章元應神色不冷不淡,微微拱手當作回禮。

章元應道:“沈督撫不是在籌備出兵事宜麽?這兵馬已經集中到了廣州東校場,遲遲按兵不動,難免會惹人非議。”

非議什麽?

非議我要謀反,率兵攻打廣州城自立麽?

沈溪笑道:“時機不成熟,只好暫作等待,本官不是不想出兵,只是這出兵所需錢糧和武器盔甲,弓弩箭頭等耗費龐大,本官只好過來跟章藩台商議,看看藩司是否可以提供必要的協助?”

沈溪開口就要協助,說白了就是伸手要錢,這並未超出章元應的預料。

但章元應有些不太理解,你沈大督撫已經從北面調集不少糧食,武器和鎧甲等也在佛山定制,犯得著跟我布政使司再伸手?別忘了是誰在販賣鹽引上賺得盆滿缽滿,還攪亂地方鹽課秩序,以南蠻的鹽來平抑地方鹽價,使得鹽商都在虧本經營,我正要為此事參奏你呢!

章元應不會直說,而是找借口,回絕道:“沈中丞應該有所耳聞,今年嶺南旱情嚴重,承宣布政使司轄下許多府縣大面積減產,連稅賦都未曾收齊。再說,朝廷正醞釀對西北用兵,想必不日征調糧草北上的旨意就會下到衙門,藩司正為今年的收支平衡傷腦筋,實在無暇相助!”

沈溪笑著擺擺手:“既然藩司無力相助,那由本官自己來就好,聽說藩司有四十條五百到一千料的大型烏尾船和鳥船……”

章元應怒從心頭起,一巴掌拍在茶幾上,喝道:“想都別想,這些船都是用來給朝廷運送糧食的,誰都不能動!”

說了半天,沈溪原來不是為了讓布政使司衙門出錢出糧,而是在打布政使司運糧船只的主意。

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激,章元應轉換語氣,厲聲道,“朝廷錢糧調度,船只必不可少,如今糧食未起運,豈能將船只相與?”

沈溪點頭:“章藩台說的是,為朝廷運糧要緊……如此說起來,這東南沿海的匪寇只是疥癬之疾咯?”

這話是在反嗆章元應。

西北用兵其實只是個幌子,瓦剌人就跟之前的韃靼人一樣,到哈密等地騷擾劫掠一番,立即退回大漠,讓人連反擊都無法做到。就算西北用兵是真的,苦寒之地的西北那邊需要錢糧,那四季溫暖、產出更豐的東南之地,就可以任由盜匪肆虐了?

同樣是皇帝欽命,憑什麽西北可以獲得支持,而我平匪寇就該缺兵少糧,連艘戰船都沒有,赤手空拳跟海盜和倭寇拼命?

章元應道:“對番邦外夷之戰,乃是大事,與匪寇之戰,輸了無傷大雅,勝了在情理之中,沈督撫可要分清輕重!”

“也對。”

連章元應都沒料到沈溪居然欣然接受這番說辭,沈溪點頭道,“若是為朝廷調運錢糧之事,由本官出面解決,不知藩司可否將四十條鳥船和烏尾船相借?”

沈溪說來說去,就是變著方借船,等於說沈溪準備把運糧差事主動攬到手上,來跟布政使司借這四十條大船,所用方法無非是用民間小船來調運糧食,而將大船征調為戰船去跟海盜和倭寇打仗。

“不可!”

章元應回絕得很是幹脆,“調運錢糧本就是我布政使司衙門的差事,何時輪到沈督撫操心?若是延誤錢糧調運,本官責無旁貸,此事不容再提!”

說完,章元應毫不客氣,連招呼都不打便抽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