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四四章 大賊小賊

沈溪暫且不知是誰要將他調去西北,心中憤憤不平。

折騰人還沒個完了吧?

我剛在東南三省有一定起色,就想把我調走,到西北後我就成了為那些勛貴做苦力的馬前卒,有責任我來扛著,有危險我在前面頂著,有功勞那些留在後方的龜孫子還要分享掉大半。

西北這潭渾水誰愛趟誰去,反正老子不侍候!

要麽把我留在東南之地繼續經營,要麽調我回京城教熊孩子,在這即將皇位更叠之時,最重要的是安身立命,至於朝堂顯達對我而言意義不大,朝中那些大佬沒誰會服我這麽個毛都沒長齊的後生晚輩。

唯有等正德皇帝即位,把朝堂攪得一塌糊塗,才是我的大顯身手之時。

三月十六夜,惠來縣知縣簡芳親自到驛館遞送地方納捐物資清單。

數量讓沈溪看了後非常滿意,但質量問題需另說,就怕地方士紳會以次充好來糊弄人,但從惠來士紳剿匪的積極性來看,這種可能性不大。

要依靠官軍來平匪,在軍需物資上還敢以次充好,惠來縣的士紳那就是自掘墳墓。

簡芳轉達了地方士紳對沈溪的期待,希望沈溪能一戰功成,將廣東沿海的匪患徹底解決,但顯然沒有人覺悟到,地方盜匪橫行乃是施政失敗的結果。

在當政者眼裏,大多數泥腿子都是阻礙他們加官進爵的刁民,只有改變這種心態,努力發展民生,搞活經濟,讓所有人都豐衣足食,地方盜匪才能減少。靠剿,就算滅了一波盜匪,如果依然民不聊生,那要不了多久又會有新的盜匪崛起。

沈溪進城就是為了伸手要錢要糧,所以他沒有客氣,欣然笑納。

驛館內,經過十天趕路,沈溪如今已非常疲乏,但還是拿起紙筆制定行軍作戰的策略,做日記一般將這一路上的情況整理記錄在案。

“大人,您該休息了,明日還要啟程前往海門所。”三更鼓敲響後,荊越進來提醒沈溪早些休息。

沈溪擡起頭看了荊越一眼,不由想到平時在京或者廣州府城,每次有公事熬夜,都是謝韻兒或者謝恒奴提醒他早些休息,但出征在外無法享受溫柔鄉,這深更半夜對他表達關心的也換成荊越這樣的大老爺們兒。

“知道了。”

沈溪放下筆,道,“通知縣衙,明早五更時分將籌集到的物資送到城外大營,剩余的部分請他們幫忙運往海門所,本官不會在城中久留。”

沈溪交待一句,起身回房。

沈溪休息去了,荊越還得安排人值夜留守,防止有人偷襲驛館,但這一路走來,沒誰敢對沈溪這位三軍主帥不利,似乎是在做無用功。

……

……

月黑風高,惠來縣城一片安寧,只有縣衙門前有光亮透出,皂隸和官兵有條不紊忙碌著,而沈溪落腳的驛館則一片風平浪靜。

沈溪剛躺下不久,整個人沒等睡踏實,外面傳來嘈雜聲,沈溪警覺性很高,立時起身穿衣來到門口,荊越匆忙趕過來跟他通稟:“大人,抓著幾個黑衣人,好像是刺客。”

“刺客!?”

沈溪滿臉都是驚詫之色,他怎麽也沒料到,居然有人來行刺他。這裏可是四面城墻保護的縣城裏,難道真有那高來高去的“大俠”刺殺官員,替天行道?

沈溪問道:“情況到底是怎麽回事?確認他們的身份了嗎?”

荊越搖頭:“大人,具體情形暫且不知,這些人都是從狗洞裏鉆進來的,兄弟們早有戒備,沒讓這些羊羔子趁虛而入。”

聽到是鉆狗洞,沈溪便知道並非他想象的什麽大俠,最多是幾個“能屈能伸”的刺客,等他到了前面正堂,見到士兵將三名“刺客”押送上來,沈溪的直覺告訴他,這三個家夥很可能是雞鳴狗盜之徒。

三個人這會兒被打得遍體鱗傷。

未見官就被打得半死,也是他們時運不濟,驛館裏今天住的客人不是普通官員,而是手握大軍的督撫大人,以及督撫親兵,他們分明是往槍口上撞。

荊越上去將一名看上去只有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拽起來,揪住他的衣領喝問:“說,誰讓你們來驛館行刺督撫大人?”

那年輕人臉不大,五官分別看起來都像那麽回事,可湊在一起就好像馬臉上長了一坨坨羊屎豆,其醜無比,關鍵聲音還難聽,用公鴨嗓子罵罵咧咧道:

“你們這些差爺可真霸道,我們不過是偷點兒東西,栽了那是本事不濟,將我們送去縣衙就是,幹什麽要打人?哎呦,嘶……我們只知道這裏經常住一些當官的,手頭寬綽,至於什麽大人我們一概不知。”

荊越怒從心起,一腳踢在那年輕人肚子上,將人踹倒,喝道:“還敢嘴硬,拉出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