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四八章 匪情

三月二十二傍晚時分,沈溪率領船隊進入韓江航道,直接在澄海縣城南部的渡口泊靠。

當天船隊將停留在韓江江面上,陸路三千多步騎已經在蓬州所幫助下,於中午時分乘坐渡輪順利過了韓江,目前已經在渡口附近紮下營寨。

三軍匯合,軍威大振,加上此時韓江左岸,蓬州所派出大約兩個百戶所協同防守,原本廢棄的江口烽火台也重新駐進了兵馬,沈溪不用太過擔心來自海上的攻擊,於是直接選擇上岸休息。

雖然手裏有了四千大軍,但沈溪還是謹小慎微,對於大營的防守一絲不苟。同時,沈溪還指派,艦隊分出部分船只,在韓江與南澳島間巡邏,明天沈溪會率領大軍,解澄海縣盜匪之困。

三月二十三日,清晨,駐紮一夜的兵馬分出大部北上,前往澄海城,不過一個時辰,澄海城城墻已遙遙在望。

澄海城距離韓江其實也就五六裏遠,其實昨天城頭上的官兵就已經發現江岸有官兵駐紮,但不敢確認是哪裏來的隊伍,直到入夜後沈溪派人前往接洽,澄海民眾才知道朝廷派三省督撫沈溪親自統兵前來蕩平匪寇,一時間喜極而泣。

三軍尚未抵達城門,已見到城外數以萬計的百姓夾道歡迎官軍到來。

與之前途徑的海豐及惠來相比,澄海的士紳百姓見沈溪,完全當作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對待。

這也是澄海縣在經受數年匪患之苦後,終於迎來地方太平安居樂業的曙光。

百姓歡欣鼓舞,鑼鼓喧天,甚至還有舞獅舞龍表演,完全將官兵當成自家的親人對待,很多人都流著熱淚將手中的茶水和熟雞蛋遞上。

沈溪的中軍剛到城門口,澄海知縣蔣舜迎上前來,主動為沈溪牽馬,言辭間畢恭畢敬,謙卑得讓沈溪有些不太適應。

沈溪下馬道:“蔣知縣乃一地父母,無須對本官如此客氣。”

蔣舜幾乎是流著眼淚,感激涕零地說道:“大人帶兵前來,如同久旱逢甘霖,實乃我澄海父老鄉親之再造父母,大人受得起!”

盛情難卻,沈溪只有先體會一下萬民擁戴的感覺了,他所到之處,沿途百姓跪倒一片,臉上全都是虔誠無比的表情,這簡直比他在廣州府受到的接待還要隆重,滿城上下完全是把他當成活祖宗供著。

目睹這一切,沈溪生怕自己在接下來一段時間的剿匪中有何偏差,如此會辜負百姓們一片信任。

進城後,官軍開始接管城池防務。

沈溪沒有在城中相對條件較好的驛館落腳,而是在破敗不堪的校場設立中軍大帳,把校場當成剿匪的臨時指揮中樞。

沈溪沒有接受城中任何宴請,甚至連到一地索要錢糧物資的習慣也改了,因為他看出來了,經過兩年的匪患之後,澄海縣已處於風雨飄搖中,城中百姓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他不在城中開設粥場賑濟災民已經是好的了,哪裏還忍心伸手索要錢糧?

當天中午,蔣知縣將澄海縣這幾年來與地方匪寇打交道的情況奏稟於沈溪。

澄海縣周圍有幾夥強大的盜匪,諸如張天富、胡敏、宋如山等等,這些人在地方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以至於澄海縣除了縣城外,周圍村鎮不得不自己修築城塞來作為抵禦盜匪所用,但收效甚微,盜匪經常攻陷村寨,令澄海縣周邊種植作物幾乎被劫掠一空,澄海縣連續數年連繳納朝廷規定賦稅的一成都達不到。

“……督撫大人為國為民,勞苦功高,粵東沿海匪寇橫行,一年多前正是我澄海縣上奏朝廷,請求陛下派得力大臣到東南坐鎮,蕩平匪寇。事情過去一年多,終於盼來沈大人親至澄海,真是我澄海百姓的救星哪!”

蔣舜把沈溪捧得很高,殊不知捧得越高摔得就越慘。

沈溪之所以年前沒有直接領兵來澄海縣,便是他知道粵東北一帶的盜匪勢力太過強大,貿然出兵,可能連他都要飲恨沙場,倒不如先自廣州府南下,把雷州半島周邊掃蕩一圈,一來讓後方穩固,再則順帶練兵,讓官兵積累信心,並獲得寶貴的對敵經驗。

轉眼半年過去,現在沈溪領兵前來,也未有大獲全勝的把握。正因為如此,沈溪如今在澄海剿滅地方匪寇,小心謹慎,而且他準備征調地方衛所協同作戰,而不是單靠他率領的步騎。

沈溪問道:“潮州衛有保境安民之責,難道他們沒有出兵剿匪?”

蔣舜滿臉悲哀地說道:“地方匪寇於戰時分工明確,協調一致,襲擾和正面相結合,官軍與之交戰多次,均以失敗告終,縣衙只能以巡檢司兵馬駐守城池,力保不失,實在對城外賊匪有心無力啊!”

聽到這解釋,沈溪不由想到延綏鎮聽到保國公朱暉說的那些話,簡直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