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一〇章 “不太好”的消息

五月下旬從福州城出發,這一路就算毫無耽擱,差不多也要兩個月才能抵京。

沈溪在心中算了下日子,回到京城應是在七月下旬,若朝廷派他到西北履職,八月初出發,用一個月左右時間抵達,那就是九月初了。

目前正處於小冰河期,加上沒有羽絨服等禦寒衣物,寒冬臘月那是異常的寒冷,除非朝廷有自信能在十月底前將戰事結束,或者跟弘治十三年那次出塞戰一樣,從一開始就抱著試探性騷擾一番,以炫耀大明軍威為主,否則根本行不通。

也就是說,這場仗開打,很可能要等來年了,那自己或許要在邊塞待上半年甚至一年時間。

“惠娘分娩時我不能陪伴身旁,難道君兒分娩,我也要在戰場上,讓她在擔心和惶恐中誕子?謝老兒,現在所有一切只能指望你了,否則的話,你孫女要出什麽事,你就是罪魁禍首!”

沈溪自福州出發前,除了為三軍將士向朝廷請功,同時還給謝遷寫了一封急信,表示自己年輕氣盛不堪大用,需要在朝中多鍛煉幾年,甚至表示自己可以放下目前所有的一切,重入翰林院從最底層做起,說白了就是希望謝遷能為他說話。

沈溪自己明白,若這次是謝遷和劉大夏等人同時舉薦他,那這封信的意義不會大,但有可能讓劉大夏“手下留情”,自己履職西北時有機會當個本本分分的延綏巡撫,在後方調度錢糧,不用上前線拼命。

沿海一代盜寇沒有平息,便捷的水路無法行進,陸路行車同樣緩慢,終於在六月十七這天,一行人抵達應天府。

沈溪年紀不大,但這幾年為了趕考和辦差,應天府已經來過幾趟。每次到南京城他都有不同的心情,以前到南京時他還能順道拜訪一下謝鐸,現在謝鐸在京,他到南京兩眼一抹黑,索性誰都不見。

因為沈溪尚未卸任“三省督撫”官職,此番北上前,他還得到南京六部述職,辦理公文交接,差不多就是走個過場。

從正陽門北的六部衙門回來時,玉娘詢問沈溪,是否需要在南京城多休息幾日,沈溪搖搖頭,表示越快上路越好。

這時沈溪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如果不能留在京城當官,謀求到南京城來當個京官也不錯。

以沈溪三省督撫的身份,回到京城後再去當右庶子似乎不妥,畢竟已經離開翰林院和詹事府,回去的話三品降五品,怎麽都說不過去。

讓沈溪平調到禮部顯然也不那麽合適,正三品已能做六部侍郎,而禮部在大明是有名的升官難,就好似謝遷、李東陽等人,等他們爬到禮部侍郎的位子時便宣告入閣成功。

沈溪最好的去處其實是六部中除了禮部外的另外五部,當然吏部不用想,那是最吃香的衙門,其余四部當個侍郎,算得上是皇恩浩蕩,即便是削職當個郎中,也在情理之中。

其實可以到南京城,做南京的六部侍郎,就算只是掛個郎中的名頭沒有實權,就好像謝鐸這種掛著禮部侍郎頭銜的國子監祭酒,把家安在繁華的南京城,每天養花弄鳥,可以遊山玩水四處拜訪名儒,或者是“提攜”一些年輕但歲數比他大的後輩,樹立一下自己在儒學界的地位,再象征性收幾個弟子……在當下即將發生皇位更叠的時候,沈溪怎麽想都覺得這種生活最適合自己。

問題是延綏巡撫這麽一個大官缺在等著他!

這官缺在很多求名、求升遷、求發財的官員眼中,要錢有錢,要地位有地位,要發展有發展,可以說是難得的肥缺。皇帝要是不信任也不會派誰到這種職務上,想那保國公朱暉在邊疆時便領過這差事,可知這位子有多要害。

但問題是,沈溪不是勛貴,就算領下延綏巡撫的位子,別人也不會巴結他,同樣一個職位,朱暉擔任那是統調各方,幫助劉大夏整頓兵馬糧草,別人唯恐巴結不及,而沈溪去就是給人打下手,處理爛攤子。

沈溪在南京入住的是龍江驛,當晚他正準備就寢,聽到敲門聲,以為是雲柳和熙兒過來給他送洗腳水。

這段時間沈溪發覺這兩個女人對他獻殷勤有點兒過分,私下揣測二女是從玉娘那裏得到必須“成事”的指示,他暫且不知雲柳和熙兒已經被勒令必須留在他身邊,否則回京就要做青樓裏的花魁,靠歡場陪笑來養活自己。

出門在外,沈溪一貫潔身自好,在他眼中,雲柳和熙兒過往經歷太過復雜,就算她們都是清倌人,可問題是納回來後該怎麽安置?

論感情,他對二女敬佩有加,身為風塵女子,在外打拼這麽多年,還曾幫他做了不少事情,他記得二女的好,但這種情感遠未升華到愛情。

二女不像尹文和謝恒奴一樣單純,屬於“老油條”,留在身邊也是別有目的,沈溪怎麽都覺得應該把此事先放下,哪怕將來真要留在身邊,也當作下屬一般,讓她們跟玉娘一樣負責幫他搜集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