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〇七章 師兄,真是你啊?

旗在城在,土木堡堅守到現在沒有失陷,沈溪修築的防禦工事居功至偉,不過現在終於完成它的歷史使命。

大明騎步兵盡出,僅僅半個時辰便結束戰鬥,韃靼兩千余鐵騎最後連零散逃走的都很少,幾乎算是全軍覆沒。

戰事結束,沈溪將大明日月旗綁到旗杆上,不緊不慢地從城頭下來,他準備出城迎接凱旋的將士,將援軍盡快編入隊伍,然後回兵居庸關。

城外騎兵數量,暫時沒有個準確的數字,以之前沈溪在城頭觀察所得,應該有四千左右,劉大夏麾下騎兵這回差不多一次全派出來了。

“大人,我們凱旋了!”

朱烈作親臨一線指揮的把總,異常興奮,當他腰間掛著幾個韃子腦袋出現在城門前時,身後只有寥寥幾名親衛跟隨。

此時大多數官兵正在前方打掃戰場,拼命搜刮韃子營地。

援軍全部是騎兵,進城顯得有些麻煩,因為溝溝壑壑實在太多,臨時搭建橋梁太過麻煩,只能走戰壕。

但即便是明軍自己,如果走的戰壕不是自己負責的防區,也難以掌握溝壑的具體走向,因此需要專人引導騎兵。

朱烈遠遠看到沈溪,還沒顧得上多感慨兩句,便感覺身體被人猛地扒拉一下,即便他下盤穩健沒有摔倒,但人卻不由自主被推到一邊。

“哪個龜兒子……”

一句罵人的話,到了半截便打住,因為他回頭見到推他的人,魁梧高大,膀大腰圓,威武無比,走路都帶著一股虎氣,但見此人牽著高頭大馬,旁若無人過來,推開他後便徑直朝沈溪奔去,粗厚的嗓音跟著響起:“師兄!”

振聾發聵,周邊大明官兵都忍不住掩起了耳朵。

正是王陵之!

王陵之可不懂什麽是客氣,幾年不見,他一眼便認出沈溪,但這會兒他自己的模樣變化卻有些大,頜下蓄上了胡子,皮膚因為西北的風沙和日曬雨淋變成了小麥色,聲音比之以前更為粗獷,要不是他“師兄”的稱呼沒變,沈溪幾乎不敢相信這就是王陵之。

“師弟?”

沈溪愕然,他之前根本沒意識到,之前在戰場上威風八面的銀甲大將居然是他的童年好友。

“哈哈哈,師兄,真是你啊!”

王陵之不顧沈溪那正在病中的小身板,上去一把將其抱了起來,笑聲中充滿愉悅,手上力道驚人,沈溪才被他抱住一會兒,就已感覺透不過氣來。

看到自己的主帥跟之前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銀甲大將緊緊擁抱在一起,士兵們大惑不解,那“師兄”、“師弟”的稱呼更是令他們一頭霧水。

張永等人不敢貿然上前打攪,但從稱呼猜出沈溪跟來援的年輕騎兵將領應該是同門師兄弟,只是兩人一文一武,發展方向不同。

“哈哈哈……哇哇哇……嗚嗚嗚……”

王陵之在人前威風凜凜,可到了沈溪跟前,立時便將自己的本性暴露。

到三邊從軍四年,期間未曾有一次回鄉,雖然官職不斷提升,但一個人在外面的那種孤單和寂寞無法言喻。見到沈溪,他先是驚喜、激動,隨即難掩心頭悲傷,居然抱著沈溪嚎啕大哭起來。

這更讓士兵們覺得稀罕。

在戰場上將韃靼人殺得片甲不留的明軍大將,居然在這裏哭鼻子,哭聲和形狀還十分寒磣,心目中的高大形象轟然崩塌。

沈溪勸慰:“王將軍,此戰得勝,你功勞不小……請整頓兵馬,之後到城中指揮所議事!”

王陵之可以不顧時間場合恣意宣泄自己的情感,但沈溪卻不能,他必須得維護自己中軍主帥的形象,如此才能更好地指揮調度兵馬,他只能用比較正式的話語提醒王陵之,讓王陵之收斂一下。

王陵之一把鼻涕一把淚,幸好雲柳有眼力勁兒,趕緊遞上手絹,讓王陵之抹去臉上塵土、血跡的同時,也順便將眼淚擦幹。

之後一個多時辰,前方的明軍打掃完戰場,幾乎將韃子營地拆光,施施然地押送戰利品和俘虜,源源不斷開進城中。

因為戰壕比較狹窄,通常只能容納兩騎並行,隊伍行進緩慢。沈溪站在城門口,親自迎接將士入城。

沈溪麾下官兵,不管是最初的京營兵,還是隆慶衛派來的援軍,對沈溪都是敬若神明,至於劉大夏麾下的騎兵則顯得桀驁不馴,在他們看來,這場戰事獲勝全是他們的功勞,是他們來援才拯救了土木堡。

騎兵素來是邊軍中的精銳,王陵之從軍四年,現在已經是騎軍副千總,麾下四個總旗,也就是四百人馬,但在打仗時,他卻充當全軍的先鋒官,因為他的上司發現,這貨在戰場上不要命,而且每每摧城拔寨,立下功勛,在寧夏衛時劉大夏就曾親自接見過沖陣斬首數十韃靼首級的王陵之,誇贊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