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六七章 改造地方

謝遷離開京城前,寫了封信通知沈溪朱厚照失蹤的事情。

到後來,謝遷順著運河南下,幾乎隔三差五便給沈溪寫信,提醒他留意朱厚照的行蹤。

謝遷顯然也預感到朱厚照要往湖廣去,為避免其在中途出現意外,只能讓沈溪想辦法,每封信都好像催命符一樣,攪得沈溪的生活不得安寧。

“太子從京城出發,若一切順利的話,四月底就會抵達湖廣,如今已是五月中旬,尚且沒有絲毫消息傳來,說明太子暫且並未往湖廣,又或者是在別的地方耽擱了。劉瑾赴任南直隸,帶著太子,以守備太監的權勢,到哪兒都會受到隆重接待。朱厚照這小子多半玩野了,估摸著他還不稀罕到湖廣來受苦……”

沈溪想給謝遷寫信,告之自己的揣測,但發現根本就無法知曉謝遷下一步要去何處,也就找不到確切的投送地址。同時,信寫出去若被有心人看到,人家還誤以為太子是被他們拐帶的。

馬九那邊暫時沒有朱厚照的消息傳來,對沈溪來說,這件事只能拖著。

至於湖廣行省的鹽、茶專營改革,如今推行得異常順利,而且還有一件讓沈溪十分高興的事情,那就是李衿和惠娘已經順利抵達南昌府。

沈溪迫不及待想往南昌府去一趟,不但是因為掛念惠娘,同時也跟他想盡快完成江贛商業布局有關。

贛西有沈溪發展鋼鐵產業急需的煤炭,後世安源煤礦可是有名的煤炭基地,可就地利用這裏優質的煤炭制造焦煤,焦煤主要用於高爐煉鐵和用於銅、鉛、鋅等有色金屬的鼓風爐冶煉,起到還原劑、發熱劑和料柱骨架作用。

而煉鐵高爐采用焦炭代替木炭,為現代高爐的大型化奠定基礎,是冶金史上的一個重大裏程碑。

就算沈溪對物理、化工知識知之不詳,但也知道焦炭的巨大作用,知道安源煤礦在中國歷史上的地位。

此外,江贛可不僅僅有煤炭,贛東北的德興銅礦可是號稱中國有色金屬第一礦,後世這裏年產銅十二萬噸,黃金五噸,白銀二十噸。而銅在大明朝,其實就是錢的代名詞,只要有足夠多的銅,便可以制造相應的銅錢。

最後,沈溪還想去見一下自己從未謀面的兒子,盡到做父親的責任。

但這會兒沈溪在湖廣的事情並未結束,如果現在就啟程前往江贛,會讓江贛地方官紳對他戒備重重,必須要找個借口才能過去。原本找尋太子就是個不錯的由頭,但朝廷至今也未公布太子失蹤的消息,說明皇室一直對此事進行保密。

沈溪心想:“即便弘治皇帝能以親自栽培太子熟悉政務為由,一直遮掩,但太子始終不往文華殿讀書,詹事府的東宮講官豈能不發現端倪?這件事拖三個月已經是奇跡,下一步恐怕連劉健、李東陽等人都會產生懷疑,估摸很快便會跟皇帝要人了。”

大明朝的太子問題,一向是個敏感話題。

大明在皇位繼承制度上,一向主張立長不立幼,這跟清朝的儲君制度截然不同,因為外夷一向有立幼或者立賢的習俗,特別是康熙帝後來采用了“秘密立儲”這一制度,使得清朝的皇位傳承一直未受到太大沖擊。

但在大明,如果不立長,就會受到極大的非議,哪怕這個長子只是庶出,甚至跟朱祐樘一樣,出自一個普通宮女,也輕易不能廢掉。

如今弘治皇帝就朱厚照一根獨苗苗,太子之位自然穩若泰山,但如果泰山出現了問題,那就要考慮選擇備胎,這會造成時局的動蕩。

沈溪等待機會前往江贛,又怕地方上把他當作豺狼猛獸防備,沈溪終於理解在這時代要獨善其身是多麽艱難的事情。

“雖然我早就提醒過自己,不再管地方上的齷蹉事,可真正被我看到了,豈能置之不理?尤其如今我已經具備管的資格,莫非要眼睜睜看著不公平的事情在我面前發生?”

沈溪一直覺得自己可以融入這時代,但最後發現,他總是情不自禁想要改變這個時代。

但他也清醒地認識到,自己在某些事情上根本無能為力,尤其涉及到幾百年來形成的傳統,大明百姓似乎都很倔強,無論他用什麽方式開啟民智,效果都不理想。

儒家發展到一定程度,就成為一種奴性思想,讓人安於平庸,不思進取。

……

……

五月十二,總督府發放最後一批茶引、鹽引。

之前的茶引和鹽引,有半數歸了沈溪掌控的商業組織,由宋小城繳納課稅,完成鹽、茶運輸和買賣。

當湖廣商賈發現沈溪根本不需要他們就能玩轉地方商貿後,開始緊張起來,從之前的拒不合作,改而積極配合,此番更是齊聚總督府,爭先恐後購買鹽引和茶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