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九九章 各有追求

沈溪對惠娘用情很深,他沒有把惠娘當做自己養在外面的女人,如果不是因為惠娘在朝廷的戶籍中早就不存在,還有母親周氏對這位“好姐妹”惺惺相惜,他早就把惠娘迎娶進門了。

關於道德倫理上的事情,他倒不是多在乎,因為顯而易見的道理,他跟惠娘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他要迎娶惠娘,真正要過的其實只有周氏一關。

沈溪原本不想把惠娘還活在世上的事情公之於眾,但經歷今日之事後,他卻不打算再跟以前一樣遮遮掩掩……惠娘已為他誕下兒子,在沈溪這樣傳統男人的心目中,惠娘就是他鐵打不動的妻子,必須得到足夠的尊重和禮遇。

見面後從最初重逢的狂喜中冷靜下來,惠娘因留兒子在廣州府這件事,跟沈溪起了一定的矛盾,一時解不開心結。

沈溪很清楚,惠娘自從懷孕到孩子出生,他這個丈夫就沒陪伴在身邊,懷孕的婦人很容易胡思亂想,患上心理上的疾病,幸好有李衿時常在旁開解,否則讓惠娘一個人在外孤苦無依,非折磨得瘋瘋癲癲,又或者出個抑郁症什麽的,恐怕就等不到這次重逢了。

有沈溪的關懷,還有好姐妹的陪伴,惠娘的心境終歸會慢慢解開。沈溪自問可以抽出時間多陪伴惠娘,甚至給予她應有的尊重,與她交心,逐漸承認她的身份和地位……所有這一切,都需要時間!

惠娘本身對於身份和地位這些並沒有太高的要求,因為她知道,自己想要爭取在沈家的地位很難。

她始終過不去內心那道坎,覺得沈溪跟陸曦兒才是一對,自己搶了女兒的丈夫,自責而愧疚,同時她也不敢面對周氏、謝韻兒、林黛等女,所以寧可一輩子只隱身於沈溪背後當一個沒有名分的女人。

但在有了兒子後,她的心理又有了變化,想為自己的兒子爭取到應有的權益。

所以這會兒的惠娘根本就是個矛盾的結合體,跟她以前的性格一樣,總是有許多分裂對立的因子,以至於她無法正視自己的內心,明明想跟沈溪在一起,但總是瞻前顧後,要表現出尊嚴和氣節,死要面子活受罪。

惠娘和李衿所住的是一個復式院落,由前後左右四個院子組成。由於沈溪到來,下人們早早地就被趕到其他院子,沒人打擾沈溪和兩姐妹相處。

李衿沏上香茗,沈溪與惠娘並坐在一起,他把自己在西北戰場上的經歷大致講了一遍。

之前惠娘只知道沈溪去了西北前線,關於戰場上的事情,她聽過一些民間的傳聞,但因老百姓對於具體情況不是很了解,再加上她不方便出去走動,得來的消息可能都轉了好多手,不盡不詳。

聽沈溪親口道來,她才知道沈溪之前所遇到了怎樣的艱難險阻。

沈溪講故事很有一套,惠娘以前就聽沈溪講過《說嶽全傳》和《紅樓夢》,對沈溪的套路摸得一清二楚,知道沈溪最喜歡設計懸念,所以盡管聽到危險處手心已經出汗,但她那俏臉上卻沒有絲毫表現出來。

而李衿聽得那叫一個如癡如醉,尤其是沈溪在土木堡,幾乎是以一人之力,跟數十萬韃靼兵馬周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粉身碎骨,她的粉拳情不自禁握得緊緊的,杏眼緊張地看著沈溪,生怕他出什麽事。

惠娘的心也一直揪得緊緊的,雖然她知道沈溪安好地坐在這兒講述,便表示所有危險已經過去,但就是擔驚受怕,最後實在受不了,她幹脆打斷沈溪的講述,問道:“老爺之前就是三省總督,此番立下如此大的功勞,朝廷為何只給老爺委派兩省總督的差事?”

夫妻一心,惠娘為沈溪“貶官”而感覺難以接受。

沈溪笑著解釋道:“以前雖然我是三省總督,但前面卻加了沿海二字,只能征調三省兵馬用於清繳沿海匪寇,其實權力比之真正的三省總督遠有不如。”

“我如今雖執掌兩省,但江贛、湖廣無論是在糧食出產,還是在人口富足程度上,都遠好過於閩粵桂三省,我現在算得上是加官進爵,官秩也從正三品到了正二品,提升不少,怎算屈就?”

李衿忙不叠點頭,沈溪升官對她來說是大好事,沈溪地位越高,意味著她的日子也會越好過。

惠娘卻是一臉的不以為然:“以前都說朝廷賞罰分明,現在看來不過如此……朝廷任用很多奸佞之人當政,妾身在外這些年,早就感受到了!”

惠娘對官場有很大成見,甚至對沈溪也有些意見,認為他在很多事情上不尊重自己。但她內心又對沈溪充滿依戀,因為她知道,以前是為了爭一口氣活著,現在則是為自己和孩子的將來活著,沈溪便是最大依靠。

有丈夫和沒丈夫的女人截然不同,以前她總覺得什麽都無所謂,但現在真正擁有後,反而不想再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