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八一章 講官難當

朱厚照被皇帝老爹教訓,心裏很不樂意。

自己想幫忙說句話,為皇帝老爹在朝堂上吃那些大臣的虧而感覺不值,結果卻被喝斥說自己什麽都不懂。

想問問關於沈溪在西南的戰事,又被老爹訓斥多管閑事!

熊孩子非常委屈:“父皇把我看作孩子,覺得我做什麽都是錯的,無論我說什麽他都覺得不可理喻,我其實只是想跟他學習怎麽當一個勤於治國的皇帝,難道這也有錯?他自己不也是從太子過來的?現在訓斥我有勁,也不知皇祖父當初是怎麽教訓他的!”

朱厚照最在乎面子,就算是親生父親責罵他也無法接受,心中對弘治皇帝的管教非常反感,覺得全世界都虧待他一般。

朱祐樘卻沒想那麽多,他就朱厚照這一個兒子,但因自身體弱多病,平日又勤於政務,無暇管教,所以只能抓緊一切時間灌輸他的思想。

“太子,今日朝會已結束,你回東宮去吧,吃過午飯後好好讀書,若學業怠慢,莫怪朕增加東宮講官數量,每日由四五名講官督促你讀書……你要明白朕的苦心,朕一切都是為了你!”

朱祐樘對兒子寄予厚望,不惜動用嚇唬的手段,讓兒子能安心學業。

朱厚照對此卻嗤之以鼻,他認為《四書》《五經》跟治國沒半文錢的關系。

父子間有著認知上的巨大代溝,治國理念又發生激烈沖突,朱厚照怎麽肯輕易接受朱祐樘的管教?

熊孩子這會兒正處在叛逆期,心思中多帶任性和忤逆,想追求更為自由自在的生活。

當皇帝,在朱厚照看來是既好玩,又無趣。好玩是因為掌握生殺大權,可以隨心所欲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無趣則是因為處置朝政沒什麽意思,又被嚴格限定在皇宮中,就像坐牢般難受。

在回東宮的路上,朱厚照又開始琢磨怎麽才能脫離目前的苦悶生活,臉色陰晴不定,讓服侍身邊的張苑等人戰戰兢兢,唯恐被太子責罰。

……

……

今天下午負責上課的講官是靳貴。

此時靳貴仍舊教授《二十一史》,但他教課的程基本沒得到朱厚照賞識,因為熊孩子總喜歡在課堂上發問,問的內容還都是靳貴不能說或者說不清楚的。

靳貴自認在《四書》、《五經》上造詣不弱,《二十一史》也尚可,但唯獨教太子時,會顯得很吃力。

因為朱厚照的邏輯和發散思維被沈溪帶出來了,學東西喜歡刨根問底,而歷史又是朱厚照相對感興趣的東西,總是會在一些事上不停追問。朱厚照問的東西,需要後人整理總結,甚至摻加個人觀點,恰恰這是這時代讀書人不具備的技能。

靳貴對《二十一史》的認知,基本到倒背如流的地步,歷史上有什麽事件,書上有的他大多可以默寫出來,但若沒有他就抓瞎了,且《二十一史》中有很多朝代的歷史諱莫如深,或者幹脆不予記錄,都是後人經過探索和總結後才發現。

沈溪知道的許多常識性問題,靳貴卻一頭霧水。

朱厚照還喜歡問大明朝歷代皇帝秘辛,這些事別說靳貴所知甚少,就算他真知道也不敢亂說,這跟沈溪的教學理念不同,沈溪在很多敏感問題上做到知無不言,而靳貴即便是在那些不敏感的問題上也遮遮掩掩。

盡管朱厚照對靳貴有諸多不滿,但有一點他做得不錯,那就是對靳貴的尊重。

因靳貴是接過沈溪的職責教授《廿一史》,還幫忙送過武俠小說,朱厚照記得這份情,所以靳貴的課堂上他基本不鬧騰,最多是靳貴在對面講,他在自己的案桌後面玩自己的,互不幹涉。

至於梁儲等人的課,在剛回京那段時間他規矩一番後就又故態復萌,以各種理由推脫,許多時候人玩野了連個影子都找不到,梁儲等東宮講官經常一等就是一上午或者一整天。

靳貴不知道朱厚照參加午朝下午會晚點開課,等入宮後才得到通知,只能在擷芳殿後廡耐心等候。上一次授課時朱厚照問了他幾個問題,他回答不出來,回去參考很多古籍後,其中有兩個終於找到答案,準備今天跟朱厚照細說。

但依然有問題讓靳貴摸不著頭腦,比如朱厚照問到的歷史人物,涉及《廿一史》中從未記錄過的西夏國的情況。就算靳貴飽讀詩書,依然對華夏歷史上的區域小國歷史知之不詳,實在不知該怎麽回答。

……

……

回到東宮,朱厚照滿腔憤怒,連午飯都沒吃。

朱厚照在路上已經決定要再次離家出走。由於指望不上沈溪,他想到可利用的對象是劉瑾,他準備寫信給劉瑾讓其想辦法把自己撈出紫禁城這個大囚籠。

“哼,父皇對我不好,我留下來做什麽?幹脆再出去遊歷,反正他一時半會也不可能會把皇位傳給我,不如等我在外面好好玩上幾年,等他快駕崩了我再回來,到那時我當皇帝也不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