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〇四章 臣等附議

朝堂上,謝遷一心要幫沈溪爭取糧食物資,以至於不在意公然跟劉健和李東陽唱反調。

謝遷突然出列:“蕭公公,難道你不知道,戰場上可以戰養戰?既然百姓和官府的糧食皆不可輕動,自然要從叛軍手中獲取,劉少傅是這意思吧?”

謝遷說出這番話,旁人都知道他生氣了。

之前幾年,尤其西北大戰爆發前幾年,朝堂上大小事情都由謝遷負責,儼然是無冕的宰相,誰知戰事開啟,風雲突變,劉健和李東陽將老友排擠出核心決策層,謝遷之前的努力付諸東流。

謝遷的話說完,以劉健的身份,自然不會跟謝遷爭論什麽,李東陽卻正色道:“謝尚書的話,不正是如今沈溪在西南應該做到的嗎?”

謝遷說的是反話,帶著質問的語氣,語氣很不中聽,但被李東陽接過話茬,直接正面予以肯定,好似謝遷站在他一邊。

謝遷心頭火起,瞪大眼睛,大有跟李東陽死扛到底的意思。蕭敬趕緊站出來打圓場,道:

“兩位閣老,作何要做這無謂的爭執?陛下不也是想將諸位來,商討一下平叛兵馬的糧食問題?若沒有糧食,這場仗實在沒法維持,諸位大人以為呢?”

吏部尚書馬文升笑了笑,道:“蕭公公說的極是!”

朱厚照聽了不太滿意,好似自己完全被人忽略,他聲音加大幾分:“知道沒有糧食沒法打仗,朝廷不想辦法,就這麽空口白話,實在讓人心寒。沈卿家在西南為國效命,原本就已很辛苦,難道連最基本的糧草都要自行解決?那朝廷幹脆什麽都不管,把國土也分封給下面的大臣得了!”

之前朱厚照說的話尚算中肯,一針見血,但說到後面,就有些膽大妄為了。

蕭敬趕緊提醒:“太子殿下,您……您可要慎言啊!”

朱厚照生氣地道:“慎什麽言?本宮說的不是實話?你們這不管,那也不管,說得好像西南不是大明的土地,你們可有想過,一旦叛軍摧城拔寨,國土淪喪,那到底是沈卿家的責任,還是在場諸位的責任?”

劉健冷冷打量太子一眼:“身為臣子,為國效命乃本份,若有差池,前方統兵之將自然要背負責任!”

劉健表明一個立場,錢糧就是不調撥給沈溪,但若西南戰事出現任何問題,全是沈溪的責任!

我們什麽都不管,前方好歹都由沈溪自己承擔,管他怎麽完成朝廷交托的重任,只要最後把仗打贏便可。

朱厚照咬人的心思都有了,正要跟劉健爭辯,朱祐樘突然大喝一聲:“住口!”

一句話,讓寢殿瞬間安靜下來。

眾大臣和太子爭吵得再兇,也不能作數,最終的決定權落在皇帝身上,皇帝說調撥就調撥,說不調就不調。皇帝一直生病,現在召見大臣,而臣子卻跟太子爭執,這對皇帝有大不敬之嫌。

蕭敬原本想出言勸慰幾句,聽到皇帝的話,趕緊行禮:“陛下,您有何吩咐?別太著急……”

朱祐樘咳嗽許久,這才擡頭打量在場大臣,道:“西南戰事已持續數月,那裏地廣人稀,蠻夷叛軍雜而散亂,放任何人去平,都非一朝一夕之功,如今沈卿家在前方平叛,朕若置若罔聞,是對臣子不義!”

劉健道:“陛下,不當如此說……”

朱祐樘擡手打斷劉健的話:“你們或許不這麽認為,但朕卻不然。誠然,如今朝中府庫奇缺,西北用度占據消耗七成,然西南之亂,也當盡快平息,長久則會生變。”

“諸位卿家都是我大明重臣,豈能為國事傷和氣?你們的職責,在於維護朝堂穩固,朕如今身體不好,朝事還多要仰仗眾位卿家……”

皇帝說自己有病,按照道理,劉健和李東陽等人就要識趣,不能在朝堂上跟他和太子爭執,不然就是不忠不義。

朱祐樘表明態度,三邊以及宣大地區的城池和長城要繼續修繕,西南戰事也不能不理會,皇帝不想把自己擺在不義的位置上,把大臣派出去後什麽都不管,這是對國家大事的輕慢,是不負責任的表現。

謝遷聽到皇帝有意要調撥錢糧物資,趕緊出列奏稟:“陛下,不知西南之困,當如何處置?”

朱祐樘突然感慨一句:“朕是想調撥錢糧給沈卿家,讓他在前方可以順利將叛亂平定,但如今戶部庫糧緊缺,要調撥實在是困難,若他可以在地方上自行征繳,或許是最佳之選……”

說來說去,朱祐樘也不同意從朝廷調撥錢糧給沈溪,讓沈溪自行征繳,依然是想把難題還給沈溪。

謝遷聽到這話,大失所望,他本以為皇帝體恤臣子之苦,自然會有所動作。但誰曾想皇帝只是說兩句好聽的,說過後馬上又轉而支持劉健和李東陽,提出不給錢糧,讓沈溪自行籌備的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