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〇〇章 說項(第2/2頁)

此時謝丕陷入了年輕人的誤區,便是一定要營救朝中忠義之士,想了許久才道:“那就懇請陛下派人詳查此案,還楊主事一個公道!”

謝遷沒好氣地喝斥:“公道?你可知什麽是公道?朝中哪裏有什麽公道可言?”

“你說派人去查,若是幾位皇陵督工什麽都沒做,他們敢上書反駁楊名父,說楊名父造謠?”

“你可知為何劉少傅和李大學士不出來為楊名父說話,因為朝廷已派人去查過,泰陵玄宮金井裏雖然有水,卻是死水,未見泉湧。”

“雖然你我都知道,出水的井口一定是被人堵上了,但如此一來不就沒有證據了麽?陛下心中早就對內閣擅權有看法,料定楊名父乃是劉少傅和賓之派去調查皇陵工期延後之事……陛下這麽做,其實是敲山震虎,讓內閣少自以為是。”

“若此時老夫去跟陛下談事,陛下會給我好臉色看?”

謝丕聽得目瞪口呆,面對謝遷一連串的問題,他不知該怎麽回答。過了好一會兒,才期期艾艾道:“那……那父親準備不為楊主事說情麽?可是……父親之前答應過兩位尚書的……”

“答應是一回事,至於是否去做,則是另一回事……他們為何自己不去面聖說情?說到底,他們也知道這種事要觸陛下的黴頭,為父在朝中這麽多年,之所以能坐到今天的位子,靠的就是三寸不爛之舌。”

“為父從來沒想讓你也做個巧舌如簧之人,但你要記得,若是你沒有一張利嘴,最好別摻和進朝廷的是非中!就算遇到事情有人主動挑頭,你也只能隨大流,遇到難以決斷的事情,必須先問過為父的意見,擅作決定的結果,便是被擱置一邊,郁郁不得志!”

謝遷說完,一擺手,示意謝丕回去休息。

謝丕走後,謝遷微微一嘆,搖頭道:“我這兒子,還是上不得台面,不知他何時能有沈溪小兒一半的本事,甚至不說一半,有個一兩成,我也死而無憾……”

……

……

謝遷言而有信,所以他最終還是去見了朱厚照,跟小皇帝談了楊子器的事情。

朱厚照一臉惱火地看著謝遷。

“……謝閣老,朕一向覺得,你跟劉少傅和李大學士不同,你懂的事情比他們多,而且做事更加圓滑,以前父皇便如此評價你,他說:朝中真正能幫到我的,只有您一人!”

朱厚照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謝遷明白,朱祐樘根本不可能說這種話,但他依然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神色,恭敬行禮道:“先皇擡愛,老臣實在汗顏……”

朱厚照笑道:“謝閣老既然明白父皇對你的器重,那就應該好好為朕做事。現在朕剛登基不久,甚至尚未改元,朝中大小事情,朕都無法做主……”

又是暗示……

謝遷心裏揣著明白,但這個時候他必須得裝糊塗。

“陛下,老臣明白陛下登基後的苦衷,但老臣在內閣的境況,恐怕陛下也有所耳聞吧?”謝遷反問。

朱厚照顯得很感慨:“誰曾想,你我君臣淪落到今天這地步?謝閣老來為楊子器說情,想必是礙不過人情!”

“其實在朕看來,這種人最該死,總喜歡無中生有……你說泰陵玄宮都已經快完工了,這可是花費四個多月時間,耗費民脂民膏修建而成,他一句話就說讓朕改址,還說不改朕就不是孝子!”

“去他娘的,他為他老爹選墳,自然可以隨便改,皇陵修造是那麽容易更改的嗎?朕不是想為難這個人,但這個人實在可惡,謝閣老,你說吧,朕應該如何懲罰他?”

謝遷思索了一下,遲疑道:“陛下還是小懲大誡為好,或者……把事情徹底調查清楚,如此才能安天下悠悠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