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七七章 樂得清靜

沈溪暫時駐兵鎮羌所與柏林堡之間的野外,實屬不得已之舉。因大雪封凍,就算距離榆林衛不過兩天路程,也只能等雪停路況好轉後再上路。

這回沈溪倒不是很擔心韃靼人來襲的問題,韃靼騎兵又不是能上天入地的天兵天將,西北之地山舞銀蛇原馳蠟象,長城內外白茫茫一片,草原上同樣也不例外,韃靼人絕對不會頂風冒雪出擊。

雲柳和馬九對此倒是有些擔心,尤其是雲柳,為了確保營地安全,主張把斥候派出外長城一線。

沈溪搖頭:“……這會兒派斥候出邊,只會打草驚蛇。若被韃靼斥候發覺,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韃靼人以為我會走相對安全的陽曲、汾州、綏德一線趕赴榆林衛,同時認定大明軍隊駐紮於城塞和關卡中不敢擅離,沒人想到大雪天還會有兵馬行路。只要堅持一兩日,等大雪停下便可重新上路,料想不會出什麽問題。至於刺探塞北的情報,先放到一邊吧。”

有沈溪吩咐,雲柳沒有再做安排。

若真如沈溪所言,因她派出斥候而被韃靼人發覺長城內有大批明朝兵馬調動,或許會主動出擊。沈溪麾下這批官兵不適應北方天氣,加上大雪天火器使用不利,一旦開戰將會處於極大的劣勢。

挨著長城就地駐紮後,沈溪連去榆林衛通風報信的人都沒派,嚴令大雪停下來之前,停止一切戶外活動,全體官兵都躲在營帳裏禦寒。

結果次日一早醒來,營地已被大雪覆蓋,積雪齊腰,而且風雪沒有絲毫停歇的跡象。

雲柳在沈溪寢帳中過夜,第二天醒來見到外面的狀況,不得不承認沈溪決定的英明,在這種天氣下,沒有任何兵馬能行進,就連韃靼人也不例外。

士兵們起來掃雪,無論營地外如何,軍營內總歸要掃出空地,然後再考慮營地周圍,就算大雪還下個不停,也必須進行清掃,免得到最後所有人都被掩埋在積雪中。

馬九從雪堆裏走出來,滿臉為難道:“大人,這雪真大,該如何是好?”

沈溪神色輕松:“該掃雪的掃雪,該操練的操練,清掃出空地來後便進行雪戰訓練,跟士兵們說,中午有肉湯喝,還有酒水暖胃,上午不用計較體力,都出來活動,若躲在營帳裏,反倒有可能會凍僵……”

馬九領命而去,沈溪心情沒他表現出來的那麽輕松,出帳門看著自天空密密麻麻揮灑而下的鵝毛大雪,連連搖頭,感慨這鬼天氣實在太難熬了。

……

……

西北大雪連綿,令延綏鎮周邊戰事全面停滯。

韃靼人選擇北撤,大明將士也無出征打算,弘治十八年的戰事似乎畫上句號,這會兒沈溪是否如期履任三邊總督,似乎已無關緊要。

這場雪延伸到了宣府、京城一代,只是雪沒有西北之地那麽大罷了。

京城接連下了幾天雪,百姓基本躲在家中不出門,而謝遷作為內閣首輔,稱病幾日後,終歸要入朝辦差。

如同劉大夏提醒的一樣,謝遷不想將權力放給閹黨的代表人物焦芳。

王鏊跟謝遷政治主張相似,但由於所作票擬不得劉瑾心意,基本上交到司禮監後會被打回來重擬,以至於內閣中大多事只要謝遷不在就由焦芳做主,而焦芳基本上每件事都會詢問劉瑾的意見,使得謝遷不敢有絲毫懈怠。

“……這該死的鬼天氣,西北消息全斷了,也不知之厚最近情況如何。”謝遷這天在前往文淵閣的路上,嘴裏念叨個不停。

到了宮門口,只見宮中的侍衛和太監、宮女都在掃雪,謝遷施施然走了過去,所有人都向謝遷行禮。

謝遷作為內閣首輔,就算文臣們不給他好臉色,但禦林軍校尉和宮內太監、宮女卻沒那麽勢力,依然是恭敬有加。

剛進午門,沒走幾步路,謝遷見戴義匆忙而來。

戴義見到謝遷,神色有些驚惶不定,匆忙將頭側到一邊,想直接往宮外去,謝遷擡手招呼一聲:“戴公公?”

內閣首輔召喚,戴義不得不正視謝遷,慢騰騰走過來問候:“原來是謝閣老。”

雖然戴義在司禮監中地位不如劉瑾,但到底是首席秉筆太監,謝遷沒有表現出倨傲的姿態,也用恭敬的語氣問道:“雪下得如此大,戴公公急著出宮作何?莫非皇命在身?”

戴義看了看周邊,確定無人留意,這才湊到謝遷身前,小聲道:“劉公公有事,要找禮部孫郎中……”

謝遷聽到這話,不由皺眉。

戴義口中的禮部孫郎中,卻是新近才被拔擢為禮部司務廳郎中的孫聰,此人是劉瑾幹妹妹的丈夫,乃朝中籍籍無名之輩,結果劉瑾得勢後,一躍成為禮部郎中。

謝遷聽聞,劉瑾經常跟這個孫聰商議奏本,甚至很多奏本的批閱都不是劉瑾決策,而是由孫聰在背後出謀劃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