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九〇章 宴請

該發的請柬,沈溪發了下去,甚至連鐵定不會來的朱暉都邀請了。

提前一日打招呼,為的是給那些官員留下思考時間,如果這些人不願來,無人強迫,但日後出事了只能自己背負責任。

沈溪在地方官員中名聲不太好,這幾年在閩、粵和湖廣、廣西等地,光是被沈溪拿下的知府就有好幾個,這還不算布政使司、按察使司等級別的官員,地方官員聽到沈溪的名字就覺得頭疼。

但沈溪在西北這邊名聲卻很好,全因為沈溪背負的赫赫戰功。

朱暉一道命令下去,說是不允許地方文武官員跟沈溪過從甚密,防止沈溪追查錢糧虧空事宜,但可惜官員們心裏都清楚地知道,現在三邊地區究竟誰在管事。

延綏總兵官張安,此人領軍基本沒有劣跡,沈溪以禮相請,他自然沒道理拒絕,公開表示會赴宴。

如此一來城裏文武官員就要好好掂量一下了,萬一沈溪不爽之下,拿他們開刀當如何?

三邊之地真正清廉自守的官員屈指可數,如果沈溪下定決心要徹查,一定能查出問題,涉及內外長城修築的官員更是一個都跑不了。

你不貪,領這差事做什麽?

旁人很多都在覬覦這肥得流油的差事,不塞個百八十兩銀子給上官連邊都沾不到,既然花了錢憑何不拼命賺回來?

……

……

臘月二十七下午,未時剛過,天色慢慢變暗,總督府衙門大堂開始擺桌子。

根據榆林衛城內文武官員數量,沈溪略作刪減,設下十八張席面,然後特意從城裏各大酒樓請來廚師和夥計進行料理。

後堂暖意融融的花廳裏,雲柳正在向沈溪進行匯報:“大人,情況查明,確實是保國公在背後搞鬼,不允許城中官員跟大人來往……你看當如何應對?”

沈溪正在看公文,聞言隨手放下,淡然一笑,“這不是早料到的事情嗎?朱暉算是有本事了,兩次就任三邊總督,拿得出手的功勞卻一樣沒有,論人脈卻無出其右者。這次我倒要看看,他的聯盟到底有多堅固。”

雲柳安慰道:“大人不必擔心,之前張將軍已公開表示會出席總督府宴請,料想軍中將領不敢不給大人面子,但那些文官……可就說不準了。”

沈溪笑了笑,他知道自己在文官中名聲不好。

文官眼中名聲比官位都要重要,若一個人名聲臭了,意味著不會有任何前途,這年頭清議也是一種很重要的資源,文官們都會盡量爭取別人對自己有好的評價。

沈溪不以為意:“這些文官,愛來不來,希望他們都能做到清正廉明,如果誰貪汙受賄還故作姿態,那就是自找麻煩,我不會幫他們。”

說著,沈溪擡起頭來,“你將宴席準備好,等時間到了我自會出去迎接。”

……

……

雖然沈溪料定會有人來赴宴,但可惜的是,城中那麽多文武官員,都不想充當那出頭鳥。

畢竟總督府大門無遮無掩,很多百姓圍觀,如果誰公然來見沈溪,等於是跟朱暉過意不去,所以前來赴宴之人很聰明,先去張安那裏會合,準備跟張安一起前來。他們的打算是跟張安共進退,張安來,他們就來,如果張安不來他們也有理由,秉承從眾的心理,絕不行差踏錯一步。

但這些人一個個心裏都有鬼,畢竟貪汙腐敗的事做了不少,九邊這些年來沒人審計核銷賬目,錢糧方面根本沒數,官員們都覺得不會查到自己的頭上,於是手伸得很長,大撈特撈。結果新皇登基,先把火燒到西北,這是地方官員沒料到的事情。

一直到黃昏,張安才帶著二十多名文武官員往總督府而來。

來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跟沈溪預設的十五桌相比,數量就少得可憐了,這些人圍坐一起,可能也就三桌。但在沈溪眼中,來人多寡全看心意,給你們準備好宴席,愛來不來,出了事別來麻煩我就行。

沈溪該盡的禮數都盡到了,親自出門相迎,以張安為首的文武官員紛紛上前向沈溪行禮問安。

雖然張安是武將,但此人很有擔當,很多人願意以他馬首是瞻,他的到來,為沈溪減少不少麻煩。

張安笑呵呵道:“接風宴上,沈大人飲酒真乃海量,未曾想今日末將又有跟大人共飲之機會,今晚不醉無歸。”

旁邊很多人陪笑,但笑容卻很勉強。

沈溪請張安等人到了大堂上,當客人看到屋子裏擺得滿滿當當的桌子,臉上都呈現尷尬之色,這種設在衙門大堂的宴席他們還不曾出席過。

張安道:“大人請入座。”

沈溪笑道:“人尚未到齊,本官哪裏坐得下去?之前本官邀請保國公,他以身體有疾為由拒絕,不知諸位到來前可有前去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