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四一章 把胡鬧進行到底

謝遷明白一個道理,以老臣對抗劉瑾,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皇帝對朝中這班老臣缺乏足夠的信任,更沒有耐心,根本就不納諫,而且劉瑾已經把握老臣的命脈,使得大多數人在朝堂都得過且過,不想再窮折騰。

現在要對付劉瑾,只能靠沈溪這樣的新貴。

沈溪回朝第一件事就狠狠打擊了劉瑾的囂張氣焰,奪回部分朝政主導權,這次朝議沈溪完全可以進一步打擊劉瑾,對此謝遷分外看重。

抵達乾清宮時,謝遷有些遺憾:“可惜沒時間找大臣商議……他們要是跟之前的我那般,腦殼不開竅,回頭全都埋怨之厚就不妙了。”

正想著事情,文華殿等候入朝的大臣全都過來了,平時跟謝遷關系較好的屠勛等人也在列,謝遷點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對沈溪感慨了一句:“現如今六部尚書,已有半數為劉瑾控制,你可要小心些。”

沈溪稍微琢磨了一下,其實六部中,暫且明確投靠劉瑾的只有吏部尚書劉宇,其余人等尚處於搖擺不定的狀態,不過是平時對劉瑾虛以委蛇罷了。

以沈溪料想,距離朝中下一次官員更叠不會太過遙遠。

劉瑾得勢,主導朝中官員升遷大權,而他要跟劉瑾正面相鬥,劉瑾在無法染指基本國策的情況下,就會在朝中主要部門負責人上做文章,全力孤立自己。未來一年內,眼前能剩下半數老臣留在任上都存問題。

大臣們過來,沒有心思寒暄問候,因為朱厚照已在乾清宮等候多時,根本就不允許臣子有駐足閑聊的時間,直接便排成兩列入殿面聖。

作為兵部尚書,沈溪在六部中的地位僅次於吏部尚書劉宇和禮部尚書周經……李傑辭官後,禮部尚書已換成了周經。

周經,字伯常,號松露,山西陽曲人,天順四年進士,選庶吉士,授檢討,進編修,遷侍讀、左中允,繼任太常寺少卿、南京戶部尚書等職,直到現在出任禮部尚書。

至於其余幾部尚書,戶部尚書是跟劉瑾走得很近的劉璣,刑部尚書還是屠勛,工部尚書為沈溪舊交李鐩,而此時左都禦史則是屠滽。

此番並非是大朝會,朱厚照把內閣三位大學士和各部尚書,以及各寺卿、通政使司等衙門負責人召集至乾清宮,武將中則有張懋、張鶴齡等人出席,五軍都督府各都督也來了不少,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朱厚照要說的事情跟文治無關。

大臣們一起進入乾清宮。

沈溪遠遠地瞥了一眼,朱厚照身後侍立太監兩人,一左一右分別是司禮監掌印劉瑾,以及司禮監首席秉筆太監戴義。

朱厚照於龍椅上正襟危坐,見到大臣們進得殿來,表現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目光則落在沈溪身上,顯然對這位先生寄予厚望。

……

……

“參見陛下!”

隨著大臣行禮問安完畢,一次看起來普通,但其實具有特殊意義的朝會正式開始。

對於在場大臣來說,有很多人已經相當長一段時間沒見過皇帝的面了。朱厚照沉迷逸樂,朝政基本丟給劉瑾打理,大臣們對於是否參加朝會已不在意,反正內閣和司禮監會把宮裏的意思傳達下來,尊令行事便可。至於這些決策是否是由皇帝欽定,並沒有那麽著緊。

朱厚照顯得精神抖擻:“諸位卿家,朕今日召見諸位,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跟你們商議……這件事,跟兵部沈尚書有關。”

謝遷聽到這話,暗自著急,他原本想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現在皇帝卻把話挑明,指出這件事跟沈溪有關,他就算想分攤來自朝臣的攻訐都無法做到。

大殿裏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等朱厚照把話說完。

朱厚照繼續朗聲說道:“先皇曾有志平北方邊患,定下九邊防禦之策,並且兩次出兵攻打韃靼,雖然最終都奏凱,但惜未能將韃靼徹底殲滅,邊塞至今仍未安定。”

劉瑾站出來道:“陛下不必自責,草原本為蠻荒之地,我大明兵馬雖可將韃靼擊敗,但奈何無法長久駐守,到頭來總會有其他部族勢力崛起,亙古以來如何統禦北方廣袤的草原都是個大難題!”

劉瑾這番話顯然精心準備過,在場大臣不相信劉瑾有此見地,暗自腹誹。沈溪聽慣這等老生常談的論調,不覺得有多高深,仿佛聽催眠曲一般,半閉著眼睛養起神來。

朱厚照嘆道:“劉公公此話有幾分道理,不過話雖如此,但蒙古人崛起至今已有三四百年,我大明一直未能將其徹底殲滅,就算草原上會有新勢力崛起,那也應該先解除韃靼之患才可。諸位卿家有什麽好計策?”

因為朱厚照之前讓翰林院準備詔書已不是什麽秘密,大臣們都知道朱厚照提出這個問題不過是走過場,其實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因此沒人站出來表達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