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四五章 要做權臣

有些事,嘴上說得冠冕堂皇,但實際操作則是另一回事。

沈溪是答應了謝遷,但內心卻頗不以為然。

文人非常看重自己的名聲,將其當作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但沈溪卻沒有這種文人的迂腐。

雖然他也很注意維護自己的好名聲,但跟切身利益相比,名聲就屬於“身外之物”,看不見摸不著,得以一個唯物主義者的心態看待歷史和當下發生的事情,當然這不代表他為了鬥倒劉瑾可以不顧一切。

送走謝遷,沈溪心裏有些不爽,謝遷的頑固讓他感到自己在朝中推行基本國策阻力巨大。

但有一點他很安心,那就是朱厚照對他的信任。有了皇帝的支持,自己做事更有底氣了……這已經是朱厚照掌權的時代,甚至劉瑾也是朱厚照一手捧起來的,輕易就可以將之從天上打落凡間,這正是閹黨專權比權臣當政更好控制的原因。

閹黨再怎麽鬧騰,都是皇帝賜予的權力,沒有宦官最後能逆襲當上皇帝,歷史上改朝換代多以權臣噬主和農民戰爭為主要方式,外寇入主中原始終是少數,其中又以權臣改朝換代為華夏歷史主流,春秋、戰國、南北朝和五代十國時屢見不鮮。

沈溪心道:“若非劉瑾損害我的利益,我倒是可以容忍他在朝中多掌權幾年,不會跟他爭一時長短,等他自然倒台便可。但既然你劉瑾先惹到我頭上,那就別怪我跟你唱對台戲,如此一來,你能否跟歷史上一樣掌權三年多,就要看你過不過得了我這一關了。”

就在沈溪思考問題時,謝韻兒走出來打量一圈,問道:“相公,閣老已經離府了?君兒妹妹還想出來送些東西讓老人家捎過去呢。”

沈溪笑了笑,道:“不必,閣老這次前來所說並非私事,無法強留。讓君兒放心,謝府那邊沒什麽事情,這次我回來後,沈、謝兩家關系只會更好,而且我能保證兩家都不會出什麽問題。”

謝韻兒點頭:“相公,您這次回來,已經做到了兵部尚書,相信沒有誰敢得罪我們沈家。不過……”說到這裏,她再次四處看了看,確定沒人後小聲問道,“您到底為何要燒自家的家宅呢?”

有些事,謝韻兒不得到明確的答案,始終有所牽掛。

因為沈溪此舉太過匪夷所思,她想起那場火就一陣後怕。

沈溪道:“這次我回朝,最大的對手便是朝中宦官劉瑾,劉瑾如今是司禮監掌印,廣結黨羽,權勢滔天,我若不先擺他一道,根本沒機會與之抗衡。我回朝前,京師有很多傳聞,說我已投靠閹黨,之前那把火,不僅粉碎了謠言,還奠定我跟他分庭抗禮的基調,一舉扭轉頹勢……”

“啊!?”謝韻兒沒料到朝中形勢如此錯綜復雜,畢竟只是婦道人家,對朝事不是很了解,聽起來感覺驚心動魄,一時驚呼出聲。

沈溪手搭在謝韻兒肩膀上,安慰道:“你別太擔心,無論朝中格局如何變化,對我來說都不會有太大影響,家裏可安保無恙……這件事你就此丟開吧,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謝韻兒行禮:“是,相公。”

隨後,沈溪進到內宅,見過家中妻兒,尤其是幾個闊別一年多的萌妹子,自然要多多安撫好生親近一下,只是因為他稍後還要回兵部衙門,只能先跟家裏人吃頓飯,聽幾個妹子傾述下別後衷腸,稍解相思之苦,等晚上再帶謝韻兒去謝府老宅向沈明鈞夫婦請安。

這時代,孝道是文官立身之本,雖然沈溪對於沈明鈞夫婦感情不像一般人那麽深厚,但必要的禮數還是要盡到,以免落人口實。

就算沈溪只在家中停留一個多時辰,依然有一堆人聞訊趕來恭賀,比如同榜進士,他在翰林院、詹事府的同仁,以及閩粵、湖廣、江西籍的朝官,主要是沈溪現在已官至兵部尚書,深得皇帝寵信,在朝中獨樹一幟,自然有人前來歸附。

沈溪在後院得到消息,說是前院那邊大批人過來送禮,這些人送來的禮物都很豐厚,有的是為祝賀他升官,有的則是慶賀他自西北平安歸來……

總之什麽理由都有,一時間沈溪大有自己如今已經是朝中僅次於劉瑾的權臣的感覺。

沈溪嘆道:“真是彼一時此一時也,以前回京,少有人上門問候,沒想到這次回來,有如此多人巴結和攀附。”

謝韻兒道:“相公加官進爵,這是大好事,這世間誰做了高官,不被人高看一眼?相公若不想收禮,只管讓人退回去便是。”

沈溪搖頭:“你不知,昨日面聖時陛下差遣我做一件大事,在這件事完成前,我跟閹黨的鬥爭會持續下去,朝中一些人在不確定我跟劉瑾誰得勝的情況下,暗中送禮,那是一種策略,僅僅只是一點禮物就能換得對將來的保障,換作是我也會這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