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六七章 擔憂

沈溪不想為自己和兵部爭功,眼前幾個老家夥拿他沒什麽辦法。

功勞畢竟在沈溪身上,他自己都不想去爭取,別人來彰顯他的功勞,似乎不那麽合適。

但謝遷可不管這些,他嘴上一再強調要去面聖為沈溪爭功,至於是否能見到皇帝,似乎不是那麽在乎。

其實在場的人都清楚,謝遷基本不可能見到皇帝的面,故此為沈溪表功也就無從談起。

謝遷離開兵部衙門後,還真往豹房去了,旁人沒有跟他一道。

“既然劉瑾已在陛下面前奏請過功勞,現在誰再去面聖說此事,根本就無濟於事……或許謝老兒不甘心功勞為劉瑾所占吧……其實這在我看來真的沒什麽大不了,但有些事卻不能跟他直說。”

沈溪對此很無奈,只能撒手不理,讓謝遷自己去鬧騰。

在這個閹黨專權的時代,謝遷作為內閣首輔,很多時候都難以面對朝中復雜多變的局面,一個首輔幾乎被架空所有權力,成了有名無實的擺設。

作為秘書和顧問的內閣大學士連皇帝的面都見不著,再加上奏本直入司禮監朱批,即便他想過問朝政,也是力不能及。

謝遷走後,沈溪回兵部大堂把事情大致交待過,隨即今天的議事會議便宣告結束。此時天色已經暗淡下來,眾人可以自行回家,至於具體戰報和功勞厘定,完全可以等未來幾日得到確切戰報再說,沈溪顯得不急不躁。

眾人相繼離開,連熊繡也帶著不甘而去,唯獨王守仁留了下來,似乎察覺到這件事有蹊蹺。

王守仁問道:“之厚兄不肯爭功,是否因為地方奏報水分太大,以至於兵部不能過問此事,而讓劉公公申功?”

沈溪擡頭看著王守仁,微微搖頭:“地方上的功勞具體如何,現在無法認定,在弘治十六年京城外慘敗後,韃靼人的兵鋒已沒有前幾年那麽強盛,在這種情況下,韃靼就算兵敗也不足為奇,伯安兄以為呢?”

王守仁點頭,他之前在想,沈溪是否打算以這件事來坑劉瑾一把。但轉念一想,兵部這邊連具體戰報都沒拿到,便被劉瑾上表功勞,沈溪不可能知道戰功是否存在虛報的情況。現在只是熊繡和一些老資歷的兵部官員,覺得戰報不靠譜而已。

沈溪見王守仁還在思索問題,微微一笑,說道:“伯安兄莫要多想這次大捷,無論戰功是否存在虛報的情況,到底是一場振奮人心的勝利,陛下登基,這場勝利是有必要的,之後兵部新政推行也會順利很多,至於首功歸誰,劉瑾竊占不去,邊關將士都看著呢……伯安兄不必擔心。”

王守仁頷首:“之厚你說得有道理,無論是誰的首功,總歸不是劉公公的,劉公公最多有舉薦之功……朝廷上下,還有軍中其實非常清楚,這次戰事中,劉公公根本什麽事都沒做,誰也不敢抹殺兵部的功勞。”

……

……

沈溪從兵部衙門出來,沒有直接打道回府,而是趕緊面見雲柳派回來傳遞消息之人,也就是熙兒。

熙兒這裏帶回更多的消息,讓沈溪對宣府的情況有了更為直觀的了解。

由熙兒進呈的奏報中,關於宣府之戰具體殺傷和俘虜數字已有詳細統計,按照統計,其實這次大明軍隊雖然獲勝,但損傷士兵多達八百余人,而殺死和俘虜的韃靼人一共才二百九十多人。

“唉!”

沈溪看到這份數據後,不由感慨,“計劃到底還是有紕漏,這場戰事如果真的可以如願在城塞周邊展開的話,斷不至於會有這麽大的損失,只是韃靼人不傻,知道我大明如今在宣府周邊城塞都架設有火炮,再加上此番出擊兵馬並非邊軍主力,這才釀成此惡果……”

熙兒有些詫異,忍不住出言辯解:“大人,最後可是我們得勝了啊。”

沈溪搖頭:“這算什麽勝利?韃靼人一共才一千多兵馬,而我軍包圍他們的就有七八千眾,最後的結果是韃靼人在折損不到二百的情況下,損傷我軍八百多人成功突圍,只是被劫掠的人丁和財貨給截留下來……怕是這些被韃靼人擄劫的百姓,會成為宣府地方兵馬殺良冒功的對象!”

熙兒驚愕地問道:“大人,那些人膽子不會這麽大吧?”

“你說不敢?難道他們報了千人的戰功,最後只交上來二百多人頭和俘虜?到最後還不是要從良民身上入手?那些被韃靼人擄劫的百姓,在這些人眼中其實與待宰的羔羊無異。”

沈溪嘆息道,“這樣吧,馬上帶著我的手令給你師姐,讓她單獨去見李頻……關於宣大總督府的情況,我不想幹涉,那些人跟我沒多少關系,他們想怎麽做由著他們,但李頻此人我要保下來!不能讓此人跟孫秀成和劉宇那班人同流合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