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一七章 亂象(第2/4頁)

近來劉瑾越發倚重張彩,這不僅是因為張彩的權謀和能力,還因張彩不貪財。

沈溪離京閹黨在朝少了勁敵,張彩便勸諫劉瑾:“公亦知賄入所自乎?非盜官帑,即剝小民。彼借公名自厚,入公者未十一,而怨悉歸公,何以謝天下?”

意思是你收每個官員幾萬兩,似乎很多,可你要知道,這些家夥都是貪汙老手,他們不會自己出這筆錢,卻可以借機在自己的省裏收幾倍的錢,當然了,都是打著你的名號,說是給你進貢,這樣劉公公你的惡劣聲名很快就會傳遍全國。

劉瑾聽了恍然大悟,心想這幫混蛋,打著我的名號四處撈錢,真是豈有此理!於是便開始查辦貪官汙吏。當然,查辦的對象都是沒有公開投靠他的騎墻派,那些真正為他辦事的官員,不在此列。

在劉瑾看來,不貪財者多能克制心中私欲,屬高潔之士,所以對張彩幾乎是言聽計從。

至於閹黨另一名成員安惟學,不但好色,而且貪財。

安惟學以巡撫之身到寧夏鎮後,一邊按照劉瑾吩咐,幫助大理寺少卿周東度整理屯田,趁機大肆搜刮,將地方庫藏糧食變賣成銀子,送到京城填充國庫,順帶為自己斂財,用以孝敬劉瑾以及私用。

安惟學和周東度狼狽為奸,貪墨不少銀錢。

由於明朝官俸偏少,官員少有不貪墨的,安惟學和周東度的搜刮無度不至於引起地方太大的不滿,地方官員和將領本想忍一忍也就過去了,但安惟學還好色,公然欺辱將士內眷,這就太過分了。

安惟學當上寧夏巡撫後,派人打聽手下誰的妻子漂亮,於是當晚便把人留下來飲酒,然後派人去把這家妻子擄來,趁著丈夫飲酒宿醉不醒時,將手下妻子強行侮辱。在其看來,計謀天衣無縫,因為女子都會因為貞節問題不敢聲張,事後無人知曉。

但這種事根本不能成為秘密,女子被辱失節,丈夫再怎麽昏聵事後都會知曉,妻子自會哭訴,鄰裏多有議論,更有甚者,安惟學的爪牙還拿這種事在酒席上跟人談笑,一來二去所有人都知道安惟學有這一招,家裏但凡內眷有點兒姿色的官員和將領都不肯留下喝酒。

再後來,安惟學就沒那麽“講規矩”,幹脆派人去搶,以權勢壓人,不敬獻嬌妻美妾就要治罪,逼得那些官員和將領坐等內眷被人淩辱,心如刀割。

如此一來,寧夏之地地方官員和將領無不對安惟學切齒痛恨。

錢財沒了可以賺,內眷被人侮辱了豈能甘休?

安惟學到地方不久,便已惹得天怒人怨,正好有人想借機生事,安惟學的舉動等於自陷死路。

……

……

寧夏鎮因安惟學和周東度胡作非為,惹得民怨四起。

而在宣府鎮,一切還算太平。

因為有沈溪在,就算楊武和胡汝礪再貪婪,多少要收斂些,且張文冕和江櫟唯坐鎮監督,楊武和胡汝礪再渾也不敢做出欺辱手下的事情來。

但閹黨屯田斂財之事,在九邊引起地方官員和將領極大的不滿,本來很多人已倒向閹黨,為劉瑾送禮都心甘情願,但隨著劉瑾把魔爪伸到西北,那些府縣官員和軍中中下層將領都有了意見,因為他們的利益受損嚴重。

本來沈溪在九邊聲望就很高,閹黨打著朝廷的名義,以治理屯田為名行斂財之實,與地方爭利,使得地方官員和將領都開始暗中跟沈溪聯絡,就連宣府總兵府也有人與沈溪接觸,希望沈溪早點出來掌權,制止閹黨在治理屯田中的不法行為。

沈溪雖被寄予厚望,但有些事,他不方便出面,尤其是涉及地方軍政。

在地方沒有出現真正的叛亂前,沈溪不想跟劉瑾直接撕破臉,尤其目前劉瑾在宣府還安排這麽多手下。

一個張文冕就夠讓人頭疼的了,何況還有胡汝礪、楊武和江櫟唯等人,這些人背負劉瑾的命令,要除他而後快,一旦逼迫太甚,難保其不會鋌而走險。

在惠娘面前,沈溪沒多少隱藏。

眼看時間進入五月下旬,沈溪到宣府已經四個月,卻一點作為都沒有,這讓惠娘非常驚訝,以前沈溪每到任一方,必然會在短時間內做出一些成績,讓地方軍隊和民生有極大的改觀。

但這次沈溪分明是把宣府當成了敷衍之地,把歷史上黃老學派“無為而治”的政策方針發揮到了極致。

“……老爺,難道您非要等地方出現叛亂,才會出來為將士和百姓出頭?聽說現在城內物價飛漲,唯獨糧食價格連續下降,百姓手上有糧也賣不出去,只能賤賣,百姓日子苦不堪言……”

惠娘對民生認識很深,她本身就是從市井小民成長為今天富甲天下的商會大掌櫃,理解百姓的艱辛和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