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二七章 密議除瑾

關於何時出兵這個問題,沈溪已是不厭其煩。

不但巡撫衙門和總兵府那邊希望沈溪能早些上路,就連沈溪手下,一個個也都希望能盡快上戰場建功立業。

尤其是好戰的王陵之和荊越,天天到沈溪這裏請示,看什麽時候可以出兵。

張永到宣府,休息了一整天,到次日黃昏時分仍不見聖旨到來,開始著急了。他找到沈溪,再次把自己的意思申明,由於涉及軍功和此番出兵主次等問題,他希望沈溪在最短時間內領兵開拔。

“……沈大人,咱家昨日說得或許不太清楚,出兵不能坐等朝廷敕令到來,咱家乃陛下親自委派的監軍太監,身負皇命,連咱家都到了,你再不出兵就說不過去了……”

張永來到宣府,沒有第一時間跟沈溪談扳倒劉瑾的事情,反復談及出兵,顯然是打定主意先把軍功落實後,再談怎麽對付政敵。

張永說話時,沈溪一直微笑傾聽,絲毫也沒有插嘴的意思。過了半晌,張永問道:“沈大人可明白?”

沈溪笑道:“出兵之事看似刻不容緩,其實不然,以本官所知,三邊人馬已調動,尤其是陜西地方正調兵遣將,叛軍想殺過黃河不太現實。”

張永並沒有寬心,反而緊張起來,道:“後續呢?”

“後續?”

沈溪微笑道,“這幾天本官也在關注來自寧夏鎮的消息,但消息來源實在太少,如今山陜各地均已戒嚴,渡口碼頭層層設卡,商旅為之絕跡……現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官方的情報,只能等等了。”

張永道:“那就是沒消息咯……沈大人為何不快點兒出兵?咱家知道您文韜武略,滿朝上下比您知兵的人一個都沒有,您只要出兵,這一路便可無往而不利,高奏凱歌。”

但無論張永怎麽勸說,沈溪都不為所動。

沈溪道:“沒有朝廷敕令,出兵就是僭越,本官本就跟劉瑾有宿怨……難道張公公跟劉瑾是一夥的?設下圈套,讓我擅自調兵,然後劉瑾在朝大做文章?”

張永一怔,隨即明白過來,沈溪這裏,他還沒有得到完全信任。

張永往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偷聽,湊上前低聲說:“難道沈大人覺得咱家跟劉某人是一夥的?”

“難道不是嗎?”沈溪笑著反問。

張永連連搖頭,“當然不是,說起來咱家到宣府,主要目的還是避開劉某人的鋒芒,免得為其所害。”

沈溪道:“既如此,張公公何必在本官面前避諱?”

張永臉上滿是為難,他不敢在公開場合表達對劉瑾的不滿,但又知道自己若不能團結一切力量共抗劉瑾,就算此番立下軍功,回京後也得不到賞賜,甚至會被劉瑾加害。

張永道:“實不相瞞,咱家離開京城前,曾發生一件事,卻說北直隸地方富商和士紳向陛下進獻銀兩,卻被劉瑾貪墨……”

或許是認為在沈溪跟前沒必要隱藏,張永把當初京城內因受朱厚照所托查案而得罪劉瑾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最後他嘆道:“……也不知怎麽被劉瑾所知,他放出風聲要咱家不得好死。若非陛下欽點咱家出京為沈大人當監軍,怕是劉瑾就要對咱家動手了!”

沈溪微微頷首:“那張公公就逆來順受,只待來日束手就擒?”

“唉!”

張苑苦著臉道,“沈大人以為咱家不想反擊?但如今陛下不臨朝問政,將朝政大權拱手交給劉瑾,那廝大權在握,無法無天。朝中彈劾他的奏折不斷,可是不但沒傷他分毫,反倒被劉瑾報復,連沈大人您不也……唉!”

沈溪道:“事在人為嘛,如果什麽事都不做,就更看不到扳倒劉瑾的希望了。”

張永眼睛裏突然閃現一抹精光,“倒是有個機會,聽聞安化王謀逆,打的是‘清君側’的旗號,九邊將士如今俱對劉瑾派出治理屯田之人不滿,這次安化王謀逆便跟劉瑾派去的官員惹眾怒有關,若可讓陛下知悉……”

沈溪問道:“張公公敢在陛下面前提出來?”

“敢!”

張永一咬牙,“可問題是如今咱家見不到陛下的面,若能平息叛亂建立功勛,回京後,陛下破格賜見的話,應有機會把話傳到陛下耳中,就是擔心……”

沈溪道:“擔心劉瑾在場,他會辯駁,以其巧舌如簧根本難以傷到他分毫……最好是私下覲見,對嗎?”

張永想了下,重重地點頭,道:“看來沈大人也想過這問題……要見陛下,或許不是很難,甚至陛下本身對劉瑾也有懷疑,但有些事……傷不到劉瑾根本,陛下又不是不知劉瑾中飽私囊,就是……唉,此種情況咱家仔細考慮過,覺得難以成功,所以就不蚍蜉撼樹了。”

沈溪認真觀察,發現張永真的是有心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