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〇三五章 高風亮節

沈溪回到家中,朱起將小擰子來訪的事情說了。

“……老爺,那位公公上午來了兩次,說是陛下有要緊事,由於是機密不肯讓小人轉述,中間還去了趟兵部衙門,至於到底是何事,小人不知。”

朱起生怕耽誤沈溪的正事,恭謹稟報。

沈溪道:“如果是急事的話,他會留在這裏,不會回去復命,別往心裏去,這件事記得別對外人說。”

沈溪沒詳細問到底是怎麽回事,在他看來,只要不是朱厚照親自來,怎麽都好說,不過小擰子的到來,多少讓他有些被動。

等進了府院,這邊又有大批拜帖送到沈溪手上。

沈溪逐一看過後,未置可否……他不準備在年底前會見賓客,這些人中很多他都不認識,其他有少部分同年,還有地方上當官時的下屬,因為年前京城官員考核耽擱,加上大雪封路,滯留京城沒有離開。

等吃過晚飯,朱起進來傳報,說宮裏那位執事又來了。

沈溪親自出院子迎接,見面後小擰子喜不自勝,感激地道:“沈大人這是作何?您身體還沒好,讓小人進去跟您說話便可,焉能勞駕您親迎?快請回屋吧!”

小擰子拎得清朝中局勢,他知道在西北那場仗徹底開打前,沈溪放個屁在朱厚照那裏都是香的,當然要是仗打完了又另當別論,無論勝負都會出現信任危機,輸了自不必說,贏了很可能功高蓋主。

當然,此時他還必須巴結這位朝中的大貴人。

沈溪道:“擰公公客氣了,聽說你上午來過,可惜本官有要事外出處置,未在府中候駕。”

小擰子笑道:“沒事沒事,小人這不又來了?陛下有事要跟您說,小人不過是來傳個話罷了。”

沈溪帶著小擰子到了書房,小擰子很高興,一直往周圍打量,當看到沈溪的桌上公文擺了厚厚一疊,最上面是一份剛寫了一般的奏疏時,立即感慨地道:

“沈大人傷情剛有好轉,就又要為朝事繁忙,不知沈大人要跟陛下上奏何事?不妨就由小人給您帶回去?”

一本奏疏,要走通政使司、內閣、司禮監和皇帝最終定奪的流程,但因沈溪在朱厚照心目中的地位太過崇高,以至於沈溪的奏疏可以不走尋常路,小擰子所言並非造次,朱厚照以前說過,但凡沈溪有奏疏,可以不經過復雜的過程,直接讓小擰子帶去面聖便可。

沈溪道:“本官傷情的確好轉許多,便想著把之前未結的案子給徹底了結,諸如閹黨案,還有外戚案。”

小擰子一聽便緊張起來,問道:“閹黨案基本已告終,可外戚案……”

言語間,小擰子打量著沈溪,生怕沈溪繼續對案子糾纏不休,卻聽沈溪道:“本官已查明,雖然壽寧侯和建昌侯確有不法之處,但有些事情是否他們所為,尚且難以確認,若要定二人死罪,是有些不妥。”

“對啊,對啊,到底是陛下血脈至親,太後娘娘那邊也說不過去。”小擰子趕緊幫張延齡說話。

沈溪這邊針對的是兩個外戚,小擰子要說情的卻只有張延齡,因為以張鶴齡的罪行最多被降爵罰俸。

沈溪道:“擰公公不是說陛下有事跟本官說?還是聖上的事情著緊,擰公公只管說來聽聽。”

小擰子想了下,道:“陛下交待的事情跟外戚案有關……陛下說了,之前他遲遲沒有定建昌侯罪行,就是想看大人您的傷情如何,如果大人傷重不治……當然您老福大命大,不可能發生,但當時陛下確實準備讓建昌侯給您……陪葬……現在大人已脫險,所以陛下的意思,是請您高擡貴手,不再追究建昌侯責任,陛下打算讓其回府閉門思過,將來不再接觸朝事……就是帶俸閑住。”

聽到這話沈溪雖然心裏不爽,可有些事他還是有心理準備的。

沈溪心道:“歷史上張氏兄弟就算作惡多端,也只是革職下獄,一直到張太後死後,嘉靖帝才把二人給誅除,現在張太後健在,想讓朱厚照把他兩個親舅舅給殺了,未免有些癡心妄想。”

沈溪點頭:“這件案子,陛下已交給何尚書處置,本官本不該過問,不過……本官也認為兩位國舅罪不至死。”

說這話的時候,沈溪有些氣惱,自己遇刺雖然只是預設的一個局,但案子已坐實為外戚所為,朱厚照雖對自己表現得愛護有加,但事情一過去就想為他兩個舅舅開脫,換作任何人都會不忿。

小擰子稱贊道:“沈大人高風亮節,實非平常人所能企及,小人回去會跟陛下說明您的心意,相信這兩天陛下就會把案子定性……說起來,建昌侯下獄已有一兩個月……也該得到教訓了。”

沈溪看著小擰子,不想再提外戚案,暗忖道:“雖然沒有除掉建昌侯,但讓張氏外戚暫時遠離權力核心,就已算是達到目的。”想到這裏,他問道:“陛下還有什麽話叫你轉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