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〇九七章 矛盾重重

白鉞不是看不懂,而是不想說。

張苑為什麽要讓白鉞代為聯系費宏?用意非常明顯,就是想把費宏收攬到麾下,為其所用。

費宏和沈溪一樣,也是有名的神童,他十三歲過府試,十六歲為贛省鄉試解元,二十歲考取狀元,二十三歲擔任會試考官,在朝聲名遠揚,如今年方四十就已是禮部侍郎,未來成就不可限量。

不過,就算費宏曾公開跟劉瑾作對,但朝中老臣還是把他當成毛頭小子看待,總擔心“年輕人”意志不夠堅定,容易誤入歧途,影響朝局穩定。

謝遷道:“子充這個人老夫知道,學識是有的,但九年考核期間有小半時間在家守制,前幾年才升翰林侍講,陛下登基後晉太常寺少卿,去年任禮部右侍郎,尚無多少建樹,若強行提拔執領禮部,恐怕人心會不服,不妨老夫再斟酌一下其他人選,至於秉德,先在朝暫留幾日,總歸會讓你順利地乞骸骨,回鄉頤養天年。”

說到這裏,謝遷語氣中帶著一抹感慨。

以白鉞的年歲尚且要乞老歸田,他比白鉞還要年長,現在卻得不到休息的機會……當然,這不是他有沒有機會退,而純粹是自己不想退。

白鉞離開後,謝遷連夜寫好奏疏,希望能通過特殊渠道送進豹房,讓朱厚照知道現在朝廷是個什麽情況,同意他的建議,但此時張苑已帶著另外一份奏疏去面聖了。

張苑的想法很簡單:“現在暫時找不到我理想中的禮部尚書人選,那就先把水攪渾,拿沈之厚來折騰一番,就算被陛下罵上一通也值得。”

雖然夜幕已降臨,但此時朱厚照才剛洗漱好,正準備新一天的玩樂。此時的正德,心情還算不錯,主要是他從花妃那裏找到一種久違的感覺,花妃失寵幾個月後,想方設法排練了一些新節目,包括相聲、鼓曲、快板、蓮花落等,都有新劇目,一下子就打動了朱厚照。

這幾天朱厚照都準備留在花妃處,讓麗妃和花妃間形成一種良性競爭,讓他可以更加享受。

豹房花廳,張苑見到朱厚照,才說幾句話,正德皇帝的好心情就沒了小半,皺眉問道:“朕不是讓你處理好了再來說麽?禮部尚書人選已經定下來了?朝臣們怎麽說的?”

張苑笑眯眯地回道:“兵部沈尚書才學品德兼優,可以擔當此重任。”

朱厚照火冒三丈,指著張苑破口大罵:“你個狗奴才,誠心拿朕來開涮,是吧?沈尚書要管軍隊那一大攤子,而且最近他在家養病,調他去禮部,誰來管兵部的事情?”

張苑訕笑著湊上前:“陛下,老奴聽說……沈尚書這次是在裝病,故意不到兵部衙門當差,而且有人見到沈尚書出府,去向不明,請陛下明察秋毫。”

張苑以為檢舉沈溪,可以讓朱厚照產生防備心裏,不出所料朱厚照聞言後臉色立轉,張苑正得意時朱厚照忽然問道:“你是從哪裏聽說的?”

張苑有些奇怪,此時朱厚照不應該患得患失表達不滿嗎?怎麽反倒問起自己來了,當即試探地回道:“乃是朝中人親眼所見,老奴自個兒倒沒見過。”

“你沒見過就別胡說八道!”

朱厚照一個巴掌扇了過去,只聽“啪”的一聲,張苑臉上出現一個清晰的巴掌印,正昏頭轉向時朱厚照的喝斥聲已傳來,“沈尚書在病中就不能出府門了?他去哪個地方需要跟朝廷報備嗎?再有這種說閑話的小人,直接革職查辦……朕就不信治不了朝中這群不顧後果、信口開河的逆臣,出征草原這場仗還沒開始打呢,就有人在朕面前說三道四,不拿他們開刀作何?”

張苑捂著臉,張了張嘴,整個人還是懵的,朱厚照居然這麽簡單粗暴地把問題嗆了回來,他支支吾吾半天才勉強擠出幾個字:“那禮部尚書人選……”

朱厚照怒道:“你問朕?怎麽不去問問朝中那些元老,你問謝閣老,或者問問吏部何尚書,讓他們自己開會研究下,別什麽事都來打攪……希望下次你再來跟朕匯報的時候,直接把人選報上,再這麽多廢話朕就把你的司禮監掌印之位拿下!”

說完,朱厚照拂袖而去。

張苑站在那兒,摸著火辣辣的臉,心中無比憋屈,暗忖:“就算早知道會挨罵,也不至於到當場打臉的程度啊……陛下這是怎麽了?不就說了沈之厚幾句壞話?我那大侄子到底有何妖法,讓陛下對他如此信賴?難道他小時候真有個老道指點迷津?”

“張公公,時候不早,豹房這邊要關內院門,您看……”一名錦衣衛百戶在門外探頭,見張苑愣在花廳裏,不由提醒一句。

張苑回過神來,惱火地折身喝斥:“從什麽時候起豹房內院要關門了?這是要在豹房設內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