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二六章 不樂觀

朱厚照從未領兵打過仗,實戰經驗為零,就算再怎麽自負,也希望身邊隨時有人輔佐指點,而沈溪就是最好的人選。

所以一旦沈溪在外領兵,離他遠去,下意識便覺得不妥。

其實在朱厚照心裏,最理想的狀態是沈溪跟他一同出征,他當主帥沈溪為副帥,一旦有什麽事情都可以推到沈溪頭上,他自己不用背負太大的責任,只需享受臨陣的快感即可。

但沈溪肯定不能按照朱厚照的想法行事,這跟他制定的作戰計劃相去甚遠,而且沈溪怎麽也不能讓朱厚照頂在大戰的第一線。

朱厚照好像一面旗幟,如果直接暴露在韃靼人攻擊範圍內,戰事或許便會往不利於大明的方向發展。

沈溪做出妥協,答應朱厚照,出兵地點從偏頭關改為大同鎮,但朱厚照卻覺得兩者沒多大區別,因為他對這兩處跟宣府的距離沒有直觀概念。

面對一個除了吃喝玩樂其他什麽都不知道的皇帝,沈溪非常無奈,只得道:“陛下看過行軍策後,請盡快定下來……微臣在外練兵多日,近來又連日趕路,甚是疲累,怕是不能陪陛下飲酒……請陛下恩準微臣回府。”

朱厚照心裏不痛快,但還是點頭:“那先生回去吧,這兩天有時間再聚首商量……這件事朕會放在心上。”

沈溪看出來了,朱厚照對出兵計劃不滿,但此時繼續糾纏讓皇帝妥協,顯然不那麽合適,於是幹脆決定讓朱厚照回去後自個兒對照地圖推敲,而沈溪自己則想早點離開,回家看看老婆孩子。

沈溪行禮告退,出門時院子裏的蘇通和鄭謙非常意外,他們本想上前跟沈溪說幾句,但見對方態度冷漠,一副生人勿進勿近的模樣,也就駐步不前。沈溪沖著二人點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揚長而去。

朱厚照從客廳裏出來,一只手拿著沈溪的奏疏,另一只手扶額,像是在思考什麽難題。

蘇通上前問道:“遲公子,這……沈大人作何急著離開?”

鄭謙拉了蘇通一把,提醒好友不能打攪皇帝想事情,但朱厚照已被驚醒,搖頭道:“朕過兩天就要領兵出征,很多行軍打仗方面的事情沒考慮清楚,又跟沈先生產生分歧……這事兒與你們沒多大關系,咱們進屋飲酒吧。”

朱厚照只是短暫的抑郁,便把所有事情拋諸腦後。對他來說,只要能親臨一線打仗,剩下的事情都可以商量,哪怕沈溪制定的計劃跟他的設想不同,也不勉強,他現在腦子裏一團漿糊,讓他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出兵策略基本不可能,最終一切都是得聽從沈溪安排。

……

……

沈溪從民院出來,心情不佳。

上得馬車,車輛啟動,緩緩前行……即便是京師首善之地,道路也不平坦,到處坑坑窪窪,搖搖晃晃中沈溪昏昏欲睡。不過好歹他神智還保持一絲清明,想起跟朱厚照的分歧,突然發現事情並不如之前設想的那麽輕易。

“……看來我還是低估了困難,現在不但是大臣,就連陛下對我的計劃也不能做到完全支持……”

想到這裏,沈溪失望之余,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過去這段時間,沈溪作息不穩定,睡眠時間嚴重不足……畢竟之前他采取的是實戰練兵的策略,長途拉練本就讓人容易疲憊,還要時刻防備賊寇偷襲,作為兵部尚書還時不時要處理一些緊急公務,通宵是常有的事情。

奔波疲累一個多月,沈溪的精神狀態已處於崩潰邊緣,必須得好好休息調養。

回到家中已是上更時分,他沒有急著見家裏人,直接從書房進到自己的小院,進房後直接上床,蒙頭大睡,等醒來時已是次日中午,這一覺足足睡了八九個時辰。

“相公醒了?”

謝韻兒聽到聲音,自院子通過半掩的窗戶朝裏看了一眼,見沈溪坐起來,趕忙進屋,道,“今兒一大早,便有朝中官員前來拜見,可您睡得正香,妾身不便打擾……要不相公出去看看?”

沈溪套上外衣,捂著嘴打了個哈欠,搖頭道:“不必了,這些人來找我說什麽,大概能猜到……你就說我在病中,不便見客。”

謝韻兒道:“訪客眾多,妾身哪裏好意思一一拒絕?好在他們都沒強求,留下拜帖便自行離開,應該是把要跟相公要說的話,寫在拜帖中了吧。”

沈溪點點頭:“那等我稍微整理一下,再看看有沒有什麽要緊的內容。”對於有人登門拜訪,沈溪並不熱衷,因為他知道現在自己已成為眾矢之的,謝遷離京後,朝中文官處於群龍無首的狀態,朱厚照懈怠朝政,以至於臨到快出兵了還沒有詳細的章程宣告朝野,這讓朝中官員緊張起來。

沈溪回京,被看作是皇帝出兵的前奏,所有人都想從他這個皇帝近臣身上獲取一些內幕,可惜就連沈溪自己也不能確定,因為朱厚照並沒有把事情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