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五五章 癲狂人癲狂事(第2/3頁)

本來沈溪定下的出兵之日是五月初九,但到了四月底,朝廷沒有任何消息傳來,沈溪在心中盤桓了一下,確認消息至少耽誤了六七天,便知道是有人在朱厚照面前阻撓他辦正事。

五月初二,沈溪終於接到宣府發來的禦旨,正德皇帝詢問他具體作戰計劃。

略一沉吟,沈溪把軍中主要將領、兩名監軍以及幕僚唐寅找來,升帳議事。

北校場,中軍大帳。

帳內居中的地方擺著一個巨大的沙盤,人們圍在沙盤前,沈溪先把聖旨內容大概說明,張永一聽急了:

“……沈大人,情況不太妙啊,不是說好五月初九就出兵麽?這邊什麽都準備好了,眼看就剩下幾天時間,陛下卻還在問作戰計劃,消息一來一回怕就要四五天,如果還是按照既定時間出兵,消息傳到九邊各軍鎮時,我等已在關外,若遭遇韃子主力,可說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張永說到這裏就頓住了,很多人聽了臉上都露出憂色。

不過沈溪手下一幫將領卻對自己的主帥有一種盲目的信心,不覺得沈溪會帶他們去送死,胡嵩躍不屑一顧地道:“這有何難,大不了就咱一路人馬跟韃子拼命就是,以咱們的戰鬥力,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馬永成白了胡嵩躍一言,然後問道:“沈大人,有件事咱家一直不知是否該問您。既然您已做好出征計劃,不知您準備帶多少人馬出征?咱們這路人馬……應該算是各路大軍中牽制韃靼人最多的一路,如此一來出動的總兵力應該不會低於五萬吧?而以咱家所知,您自京城以及地方抽調的兵馬,一共只有一萬出頭,加上民夫也不過兩萬……您準備在大同鎮抽調多少人馬隨行?”

很多人看著沈溪,顯然對這個問題也存在諸多疑慮。

沈溪回答道:“本官不打算從大同地方調兵,就咱們一萬人馬出塞……”

馬永成一聽倒吸口涼氣,還沒來得及開噴,唐寅插嘴問了一句:“沈尚書這麽做,是否太過冒險了些?韃靼人連年征戰,抽調十萬騎根本不成問題。如此一來,咱們豈不是要以一敵十?”

就算張永和馬永成等人看不起被孝宗皇帝勒令不許再參加科舉考試的唐寅,可這位當年名動一時的風流才子問題出了口,他們依然忍不住用贊許的目光瞄了唐寅幾眼,覺得這個問題問到了點子上。

沈溪回道:“兵貴精而不貴多,如果光靠堆砌人馬數量就能取勝,那戰爭還有意義嗎?直接比誰的人多不就行了?”

張永急了:“沈大人久經戰陣,陛下對您也是信任有加,如今將士們士氣高昂,只等著跟您建功立業,但您也不能讓大家夥兒置身險地啊……現在九邊各軍鎮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動員的跡象,一旦我等出塞後被韃子合圍而援軍不至,豈非落得個全軍覆沒的慘痛結局?畢竟咱們在草原上無險可守!”

“對對,無險可守!”馬永成在旁跟著強調。

王陵之著惱地問道:“沒險可守怎麽了?在平地上咱們就不能跟韃子打仗了麽?你們忘記了當初京師保衛戰,咱們是怎麽獲勝的嗎?”

馬永成道:“京師保衛戰那是在咱大明地界上,就算地勢開闊些,但也有城墻、護城河以及部分民居可做障礙,要是到了草原上,天蒼蒼野茫茫,四野空曠,管你多少兵馬,韃子四面八方襲來,鐵騎突擊,只要能扛住沈大人手下火器兵一兩輪射擊,等到了近處,咱們人數不占先,又沒有那麽多騎兵和護盾作支撐,這場仗必敗無疑!”

馬永成行伍多年,對於用兵之道還算了解,雖然王陵之在軍中聲望很高,但因為沒多少頭腦,馬永成對王陵之這樣深得沈溪提拔和重用的將領並不是很看好,因為通常而言猛將都很難獨當一面。

王陵之有些不甘心,想出言辯駁卻被沈溪伸手打斷。

沈溪一擡手:“現在爭論怎麽打,沒多大意義,既然從開始就定下我路人馬作為誘餌,那按時出兵就是應當且必須的,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兩條腿跑快一些,進入草原後靈活機動,探查到韃靼騎兵後適時撤退,等各路人馬到齊再展開決戰!”

馬永成再道:“沈大人,之前咱家一直在外辦差,少有跟您爭論,不過咱家明白一個道理,戰場上一定要揚長避短,這主動出擊跟韃子在草原上交戰,本就是暴露短處……據咱家所知,除了開國幾位名將,此後我大明再無人出塞攻伐草原部族得勝!”

“如今韃靼久歷戰火,留下來的都是百戰精兵,咱們跟他們開戰,不選擇拒城而守,反而主動出擊,這跟自尋死路有什麽區別?”

沈溪反問:“那以馬公公的意思,我們就一直守在城塞內,坐等韃靼人攻擊?如此一來,陛下禦駕親征有何意義?不是維持之前數年甚至數十年對韃靼人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