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六六章 喪心病狂

沈溪自打領兵出塞後便銷聲匿跡,連同他統率的一萬多兵馬也都脫離了大明嚴密的情報系統的監控。

朱厚照暫時沒有出兵的打算,在他看來,沈溪所部踏上征程的時間是五月十五,而讓他出兵呼應的時間是五月三十,一切安排得妥妥當當,根本不需要質疑,等日期到來後領兵出發便可。

在此期間,胡璉和王守仁多次前去行宮申請面聖,跟朱厚照說明事情真相,但奈何根本無法獲得覲見的機會。

張苑已有了防備心理,行宮各門均安排眼線盯著,而且他對值守官兵下了死命令,誰讓外臣打擾皇帝清靜,就讓誰腦袋搬家。

如此一來,就連小擰子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一直到五月十五,行宮戒備依然沒有松動的跡象,胡璉和王守仁急了。

在二人想來,就算五月十一宮裏沒人關注沈溪出兵的消息,但五月十五是皇帝認準的沈溪出兵的日子,多少應該表示關心一下,可一直到入夜,也不見行宮那邊派任何人問詢大同的情況,好像沈溪及他統率的軍隊的死活,完全不為朝廷關注。

無奈之下,胡璉到總督府拜訪王守仁,路上發現不少人尾隨身後,當即搖頭苦笑……不用想他都知道這些是張苑派來的人。

胡璉沒有計較,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徑直進了總督府大門。

總督府後堂,王守仁揮退下人,與胡璉相對坐下,胡璉立即把自己了解的情況跟王守仁說了一遍,著重強調行宮內那令人窒息的寧靜。

王守仁面色中帶著幾分哀嘆:“陛下入城眼看快一個月了,幾時詢問過軍情?這次禦駕親征幾近兒戲……”

胡璉道:“伯安,陛下對沈尚書出兵之事不聞不問,如今九邊各路人馬沒一處調動,這是個危險的信號啊。”

王守仁默默點頭,隨即問道:“重器兄可給沈尚書去過書函,請他重新給陛下上疏?”

胡璉苦笑:“確實致函過,可到現在也沒得到回音,也不知是不是信息傳遞的途經已被人阻斷……哎,該阻止的沒能阻止,如今塞外發生什麽無人知曉,下一步怕就是得到沈尚書兵敗的消息。”

王守仁非常難以理解:“以沈尚書用兵之能,斷不會進退失據至斯,為何此番他竟如此不察?或者說他另有安排,且早已跟陛下提前商議好,只是我們暫時不知?”

“這……”

胡璉被王守仁的大膽假設給說懵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王守仁又問:“三邊可有消息傳來?諸如糧草和兵馬調動?”

胡璉稍微明白了些,道:“伯安你是想說,沈尚書故意跟陛下演了一出戲,陛下所部根本不會出塞,主要以三邊以及偏關兵馬配合作戰,沈尚書跟謝閣老之前的矛盾也都是演出來的?”

“嗯!”

王守仁點了點頭。

胡璉皺眉道:“可為何我聽說,謝閣老到三邊後,嚴令一切都要遵照陛下頒發的聖旨行事,不接納包括兵部和五軍都督府在內的任何調令……這分明是要阻斷沈尚書調兵的途徑。再者,如今三邊風平浪靜,以前韃靼入侵時,總以三邊為主要區域,如果擅自從三邊調兵的話,要是出了什麽狀況,罪過可就大了……”

王守仁看了胡璉一眼,隨即低下頭閉目苦思。

雖然二人都支持沈溪出兵,但有一點卻是共識,那就是這場戰爭一定要建立在大明獲勝的基礎上,如果到最後大明不幸戰敗,也要確保烽火不在長城內燃起。

若沈溪一路兵馬的敗北可以換來大明的安穩,這個代價是可以接受的。

王守仁嘆道:“為今之計,還是希望你我能找到途徑前去面聖,跟陛下陳述其中利害幹系,同時去信三邊,跟謝閣老商議,看看如何解決當前面臨的麻煩。”

胡璉繼續苦笑,顯然是對此戰前景不看好。

現在的問題是做什麽都是空談,根本無法換得皇帝回心轉意,把注意力放到軍隊事務上。

過了一會兒,胡璉問道:“伯安,其實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盡快跟沈尚書取得聯系,他都比我們都有遠見,或許正如你所言,沈尚書有自己的想法,只是我們暫時無法得悉罷了!”

王守仁和胡璉相視一嘆,目光中滿是無奈和憂愁。

……

……

延綏,三邊總督衙門,謝遷對宣府和大同發生的事情非常關心。

這段時間,但凡遇到事情,王瓊都會先去問謝遷的意見,如此一來,謝遷這個被皇帝發配到三邊治理軍餉的老臣,地位突然彰顯。

日常小事,謝遷不會理會,但若是有重大決策,則必然出自他口。

王瓊似乎習慣受人驅使,哪怕根據聖旨他並不需要處處請示,但依然還是選擇跟謝遷合作,因為他感到這次戰事牽連甚廣,有很大的可能會因為朱厚照荒馳軍政事務而產生惡劣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