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〇七章 荒村帝王

出皇宮的路上,張延齡一直悶悶不樂,似乎郁結在心無法排解,張鶴齡根本就沒心思勸說他。

一直等兄弟二人到了壽寧侯府,張鶴齡才以教訓的口吻道:“你是怎麽回事?太後說怎樣,你聽著便是,怎麽非要忤逆她?”

張延齡驚訝地問道:“大哥,你不是瘋了吧?姐姐現在明顯是被人挑唆,針對我們兄弟,你居然這麽大度?你也不想想,咱兄弟倆混到今天這地步容易嗎?輕輕松松一句話就讓我們將兵權交出來,你會甘心?”

張鶴齡道:“就算不甘心也要照做!咱們的權力是先皇給的,如今先皇不在,太後娘娘跟陛下都是至親之人,所以即便你犯了大錯太後也會幫你擔待著,要是忤逆冒犯她,以後誰來罩著你?”

“朝中有人參劾你我,太後那邊必須拿出一個姿態來。你只要記住,並非是太後故意這麽做,而是為了讓朝野上下服氣……現在是對付沈之厚的關鍵時候,必須要先安朝中文武百官的心。”

張延齡咬牙道:“也不知哪個天殺的,居然敢參劾我們,回頭非弄死他不可!”

張鶴齡冷冷望著張延齡,黑著臉道:“果然如太後所言,你真是記吃不記打……你忘記了曾經犯錯的時候是誰在背後幫你?先皇時,咱們兄弟就一再被袒護,就算做了錯事也是高舉輕放。當今陛下登基後,你依然為非作歹,換作其他人腦袋早掉了,陛下看在太後的面子上饒過你,你還不知足?是否你真的想讓我們張家就此家破人亡?”

“大哥,你少危言聳聽!只要姐姐在世一天,咱那大外甥穩坐帝位,咱張家就不可能勢弱,除非夏家崛起,但看看現在宮裏面的情況,皇後都沒跟陛下圓房,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有新的外戚勢力崛起!”

張延齡自信滿滿地道:“姐姐年輕得很,咱那大外甥也不到二十,咱張家如同初升的旭日,距離日薄西山還早得很哪!”

張鶴齡非常無奈:“嘿,你哪裏來的自信?無論夏家是否崛起,就一個陛下至今尚沒有子嗣就很可怕,若陛下那邊出了變故當如何?”

張延齡不以為然地道:“就算那樣,新皇人選也是由姐姐來定,總歸姐姐還是皇太後,誰來當皇帝都要夾著尾巴做人。總歸以後皇室都要給我們張家面子,而且到那時恐怕我們早就不在了,只要囑咐後輩稍微收斂一點即可。所以,現在你我更需要為子孫後代積累家業,免得到時候被人欺負。”

張鶴齡怒道:“所以你就做了那麽多無法無天的事情?看看你將京營打理成什麽樣子,上下一片汙穢,各級將官有一個不請吃送禮貪汙行賄的嗎?”

張延齡撇撇嘴道:“大哥,你不照樣收禮?”

張鶴齡道:“至少為兄沒有利用手頭的權力走私販賣生活必需品,更巧取豪奪惹來朝野沸騰,民怨四起。你最近賺了不少銀子吧?是該收斂一下了……太後發話若你還不遵從,我第一個不饒你。”

“總歸現在集中全力對付沈之厚,若你連這層覺悟都沒有,幹脆回家賦閑……我會跟太後娘娘請示,將你肩上的職務拿下來!”

“大哥,到底你站在哪一邊?”

張延齡鼓著眼,不可思議地看著張鶴齡……最近大哥怎麽了,老幫外人說話?

張鶴齡無奈地說道:“現在是非常時期,為兄已經派人去保護陛下,你務必記得,現在陛下的安全最為重要,千萬不能有一點差錯……你趕緊將手頭那些為非作歹的買賣都停了,免得謝於喬回來後拿你開刀。”

張延齡怒氣沖沖,一句話不說便拂袖而去,顯然是動了真怒,而且有了新打算。

……

……

就在京城跟居庸關內各方勢力粉墨登場,忙著勾心鬥角維護私利的時候,此時朱厚照也不太順心,因為他出遊途中遭遇很不好的事情。

離開蔚州城後,朱厚照帶著江彬等少數侍衛往靈丘去了,因為走的是山路,沿途崎嶇險峻,馬匹行走其間多有不便,使得朱厚照這一路非常辛苦。

本來朱厚照是出來享受生活的,誰知卻遭遇出張家口後最艱難困苦的一段時間,接連走幾天山路後,就因山間瘴氣生病,這也跟他受風寒有關,這一路上不要說客棧,就連個村子都找不到,途中只能吃幹糧,喝山泉水,想喝口熱茶都沒有,不時上馬下馬,腦袋渾渾噩噩,才在江彬這個識途老馬的帶領下,經過五晝夜顛簸順利抵達靈丘。

當遠遠地看到城墻時,朱厚照如釋重負,以為自己能夠好好休息兩天,在靈丘過幾天安生日子,誰知道等侍衛上去問詢情況,才知道這邊府縣城門全都封閉了,根本不接納外地人進城。

詳細問詢後朱厚照才弄明白,原來本地遭遇從太行山一帶流竄過來的匪寇襲擾,地方官員怕城池失守背負責任,幹脆來個緊閉城門,一方面是戒備匪寇突襲攻城,另外則是防止流寇斥候混在外地人隊伍中進城刺探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