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七二章 事已至此

沈溪進豹房面聖時,因時間有些晚,再加上江彬加強對豹房外盯梢者的清理,城中達官顯貴知道這件事的不多。

不過翌日一早沈溪前往吏部衙門,他剛進門不久事情就傳開了。

沈溪之前曾答應皇帝在謝遷回朝後便履約吏部尚書,這件事有不少人知曉,但因沈溪食言,很多人覺得沈溪至少要回避到年後,誰知年前便走馬上任,讓很多人始料不及。

一些本來就對沈溪兼兩部尚書頗有微辭的官員,開始奔走相告,大肆串聯,接下來,有可能會發生針對沈溪的第二輪聲討。

激流似乎正在醞釀中!

沈溪自己則很輕松,既然親口答應了皇帝,沒理由再次食言,回朝並不需要做太多事,只需到吏部衙門跟兩位侍郎,即左侍郎孫交和右侍郎王敞打聲招呼便可。

對於孫交來說,沈溪多少有些陌生,畢竟此前從未在一起共事過。

但王敞那邊就不一樣了,畢竟沈溪算是他的“老上司”,沒什麽隔閡。

從年歲上來說,孫交和王敞都年長沈溪太多,但從朝中官爵上,他們落後沈溪一大截。

吏部大堂,正在召開簡單的會議。

吏部主要官員,包括司務、主事、員外郎、郎中等都來參加會議,面對一群之前未曾共事的手下,沈溪顯得很平和:“諸位,本官到吏部履職,乃是奉皇命行事,你們不必拘謹,以後一切照舊,主要事務仍由孫侍郎和王侍郎完成,我只負責用印。你們大可當我是來走個過場的……”

沈溪這話說得太過直白,讓人覺得不像是來履職,倒是來交托權力的,在場的人不由面面相覷。

就算各部衙門的確都是二把手做實事,你這個老大也不能把話說這麽直接,你讓下面的人怎麽想?

王敞臉色多少有些尷尬,笑著打起了圓場:“諸位好好配合沈尚書,將手頭的事情做好,就算是為朝廷效忠。大家以為呢?”

“對,對。”

一群人點頭附和。

在場沒一個比沈溪年輕,哪怕是中下層官員也都三十歲往上,吏部本就在六部中處於最高級別,想要進來任職非常困難。

沈溪在一群人中顯得很突兀。

最年輕,卻官職最高,偏偏在場的人還沒有誰敢輕視。雖然沈溪看起來年輕,卻是經歷九年考滿的官員,在朝已屬於老資歷。

孫交道:“沈尚書,吏部如今積壓的官員考評相對較多,年底前又有一些地方出缺,亟需補充官員……”

沈溪看著孫交道:“孫侍郎在吏部任職多年,有著豐富的經驗,比之我這個後生強多了,這些事便交由你跟王侍郎來辦,只需將最後方案交給我過目,等我用完印轉交陛下禦覽便可。”

“這……”

孫交覺得很尷尬。

雖然以前也是這麽回事,尚書只負責最後拍板,可能用印時連具體內容是什麽都未必知道,但由沈溪口中說出來,還是覺得太過刺耳。

王敞笑道:“既然沈尚書如此定奪,那我們照辦即可,若是諸位有什麽問題,可以來找老朽詢問……沈尚書大病初愈,諸位要體諒他的辛苦才是。”

“有理,有理。”一群人紛紛出言附和。

王敞話裏的意思,是讓吏部官員識相些,別沒事老去煩擾沈溪,至於沈溪是否真的大病初愈沒人知道,但有一點他們很清楚,那就是現在沈溪身兼兩部尚書,必然公事繁忙,再加上沈溪在吏部屬於初來乍到,可能分心無暇,所以需要靠兩位侍郎來擔待。

沈溪看著在場之人:“既然大家夥兒都明白該如何做,本官也就不贅言了,總之都是為陛下效命,只要勤懇本份,本官不會蓄意刁難,大家互相理解便可。”

沈溪的話說得淺顯直白,在歷屆吏部尚書履職會議上,他算是最平和的一個,感覺不到有任何架子。他這番話其實是告訴在場這些人,你們別把我當作高高在上的尚書,就當我是普通人,咱有事說事,既不要搞個人崇拜,也不要處處針鋒相對。

一些本來對沈溪不太熟悉的人,此番見面印象都很不錯。

沈溪通過一系列舉動,把吏部中上層的官員拉攏過來,就算不支持他的也會選擇暫時充當中立派。

而那些中下層官員,反倒有很多剛進入官場不久,年輕氣盛的存在,這些人聽信謝遷等人傳播的“沈溪兼職兩部尚書亂了朝廷規矩”等言論,對沈溪的敵對情緒依然很強烈。

但沈溪作為尚書,他們基本上是敢怒不敢言。

尤其是吏部和兵部任職的官員,多少收斂了些,謹言慎行,否則沈溪可以直接讓他們京官變外官,被外放後也未必有好日子過。

留在京城過舒心日子多好?如果仕途起步便外放為官,既辛苦,又遠離朝廷中樞,跟被發配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