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八六章 京城一盤棋

除夕夜,本該闔家團聚,喜氣洋洋。

但壽寧侯府內,張鶴齡和張延齡則焦躁不安,他們不停派人出去打探消息,但無一例外都被人給擋了回來。

“……老爺、二老爺,不是不派人出去,是根本出不去啊!外面堵門的不是錦衣衛的人,尤其晚上換過來這批,聽口音都是外地人,根本說不上話,宮裏面也沒聽說有人前來,怕是到現在太後娘娘都不知有這回事呢。”

張鶴齡急道:“不是讓你們從後門偷偷潛出去報訊?”

下人回道:“也被攔了下來……翻院墻出去的幾個全都被抓了起來,現在押至何處關押都不知道。”

“唉!”

張鶴齡不由重重地嘆了口氣,人也變得蒼老許多,站在那兒半天說不出話來。

旁邊張延齡一擺手,讓下人退下,這才說道:“大哥,我早就說過了,事情不那麽容易解決,不如咱先安心過年,有事等明天再說。”

張鶴齡打量弟弟,說道:“看你這副模樣,似乎成竹在胸,你在這裏有何安排?”

張延齡得意地道:“早就看出大哥平時毫無準備,若被人掐住七寸,怎麽成大事?我府上有信鴿,可以很容易將消息傳遞出去,就是之前我來得匆忙,沒把信鴿帶在身邊,好在我那邊有幾個辦事利索的,一定可以把消息傳遞出去。”

“傳遞什麽消息?”

張鶴齡皺眉問道,“是給太後那邊報信嗎?”

張延齡道:“不是給宮裏,而是給城外的人。”

張鶴齡惱火地道:“荒唐,荒唐,如此看來你還是跟外面的人有勾連,也就難怪咱二人府邸會被人給圍住了……若是你的人現在被官兵拿住了呢?你啊你,這次張家指不定會給你禍害了。”

……

……

因為張氏兄弟無法知道侯府外的情況,他們還不知現在皇帝已移駕沈家,更不知沈溪現在正跟朱厚照一同參詳案情。

而率先被拿下來的,正是張延齡最得意的手下,也就是他的頭號打手黃玉。

黃玉人本就不在建昌侯府,得到消息,下午便潛逃出京,正準備跟接頭的人交待事情,突然見官兵沖進來,黃玉本想負隅頑抗,但前來追捕他的都是練家子,連他所帶的手下也一並成擒。

可說是兵不血刃,黃玉便被抓獲歸案,而後被送進城來,在朱厚照抵達沈家時,其實黃玉已被押送進城。

等黃玉被押至沈府,已是上更時分,同時被押送過來的還有從建昌侯府偷跑出來的幾個人,都是被故意放出,而後循跡跟蹤,待與他人碰頭時實施抓捕。

黃玉單獨被押送進沈家正堂,當其抵達時,朱厚照和沈溪坐在正座,黃玉被頭朝下直接按在地上,他不知道自己面前是誰,就算再掙紮,也不過只能看到前面有四只腳而已。

“下跪者何人?”

朱厚照儼然坐衙的青天大老爺,喊話時帶著一股威嚴。

不過因他身子虛,再加上聲音略微帶著幾分稚氣,不能讓黃玉感到懼怕。

黃玉狂妄地叫囂:“你們居然敢抓老子,信不信我家侯爺會宰了你們?”

黃玉本就不是大戶人家的家生子出身,他出自江湖,張延齡器重他便在於其在民間交遊廣闊,可以邀約亡命之徒為侯府所用。正因為廣泛收羅黨羽,張延齡才可以肆無忌憚做一些非法買賣。張氏兄弟控制京師防務時,正是靠黃玉極其手下欺行霸市。

朱厚照一聽便火大,一擺手:“打!”

不等審問,上來便開打,這暴脾氣讓旁邊的小擰子和江彬覺得不妥……到底是罪犯,需要問出口供來,若是打死了就不好繼續追查案情。

不過明擺著眼前這位不識相,居然敢冒犯皇帝,連沈溪都不勸阻,小擰子和江彬也就站在那兒默不做聲。

黃玉沒料到自己在有靠山撐腰的情況下,會被人抓到陌生之地挨揍。

而且沒有拖出門外,就在原地,錦衣衛拿著棍子便開始“噼裏啪啦”打起來,一連打了二十幾下,等黃玉嘶喊的聲音低沉下來,朱厚照才一擺手:“算了,先如此吧,別打死了……先問問他話再說。”

江彬安排執法的錦衣衛退下,黃玉沒料到受審不是打板子而是先吃一通殺威棍,這二十多下讓他只剩下半條命。

朱厚照問道:“說吧,你是怎麽為壽寧侯和建昌侯做事,又是如何跟倭寇勾連,意圖謀反的?”

黃玉雖然被打得只剩下半條命,但面對眼前這個聲音稚嫩的年輕人的指責,腰杆依然挺得很直,不是他想死撐下去,而是他知道眼前這些指控每一樣都足以讓他和背後的張氏兄弟掉腦袋。

退一步說張氏兄弟有姐姐張太後撐腰,或許不會死,但他一定小命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