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二七章 不幸言中

一夜春雨,淅淅瀝瀝。

清晨時小雨仍舊沒有停息,沈溪站在窗口看著屋檐上如玉珠串般滴落的水珠,神色一片迷惘。

轉醒的馬憐望著獨立寒窗的沈溪,稍微慌亂的心立即安定下來,慵懶地問道:“老爺,你怎麽起來了?”

沈溪回過身,回頭望了馬憐一眼,道:“時候不早,我該回去了。”

“老爺不在這裏吃早飯嗎?”

馬憐目光中滿是哀怨。

終於可以跟自己的男人相聚,但只是一夜恩愛,沈溪又要離開,這一去不知幾時才能重聚,讓她多了幾分傷感。

沈溪微微搖頭:“有事,不多留。”

“哦。”

馬憐回答很簡單,目光中的哀怨不見了,試著起身穿衣相送,卻沒等她找到衣服在哪兒,沈溪已走過去,到榻邊望著她。

等四目相對,馬憐還帶著幾分嬌怯,宛如剛跟沈溪時的羞赧。

沈溪道:“昨日便跟你說過,過幾日我便要領兵出征,或許幾個月甚至經年不在京城。你是留下來,還是跟我一起走?”

好像是一種試探,沈溪沒有霸道地為馬憐安排她未來的生活,而是給了馬憐選擇的機會,馬憐聲如蚊蚋:“若是能跟著老爺,走到哪兒都可。”

沈溪嘆了口氣,道:“南行路非常不好走,如果你跟我一起,少不得要吃苦,如果開戰的話很可能顧不上你,甚至會讓你陷身孤城。”

“有老爺在,奴不怕。”馬憐擡起頭來,目光中的堅定似在跟沈溪表明她的心跡,“只要老爺不丟下奴便可,奴擅長騎馬,又精劍術,可以在老爺跟前當一個侍衛,身著男裝,保護老爺左右。”

當提到自己價值時,馬憐好像個向家長誇耀自己的孩子,臉上滿是神采。

馬憐的話讓沈溪有幾分感動,臉上呈現出一絲笑容。

馬憐不但能歌善舞,而且擅長用劍,不過馬憐的劍更多是用來表演,屬於花架子,在戰場上起不了什麽作用,就算遭遇刺客也不能真阻擋什麽,但馬憐對自己卻有一種盲目的自信,覺得隨軍跟在沈溪身邊能幫上忙。

沈溪沒有出言打擊她的自信。

以沈溪領兵的方式,自然會用到新軍,用的全都是火器,平時用到冷兵器的時候只有短兵相接,而沈溪相信跟盜寇打仗很少會用到冷兵器,至於敵人派來的此刻,根本就不必太過在意,他行軍在外非常小心,不管是行軍還是紮營,最注重的就是明暗哨結合,壁壘森嚴,不會給敵人以可乘之機。

“隨軍可以,不過卻不能常伴我左右,我不需要你為我犯險。”沈溪微笑著說道。

馬憐道:“莫非老爺嫌棄奴不濟?”

沈溪搖頭道:“你有本事,但你的本事不在於戰場,領兵打仗是男人的事情,你隨我南下不一定就要待在軍中,開戰後我顧不上你,到時會安排你順著運河南下……你放心,我會時常跟你團聚。”

馬憐撅著嘴,有些不服氣,“老爺是不相信奴,奴不願獨行。”

沈溪笑著摸了摸馬憐的頭,笑道:“如果你有心跟在我身邊,我會給你表現的機會,但你要記住,這麽做不是為了讓你犯險。你最大的價值,便是我沈溪的女人。”

……

……

沈溪之所以帶著馬憐起行,因為馬憐本就不是他內宅之人,隨軍不帶家屬的規定並沒有將馬憐涵蓋在內。

即便沈溪將馬憐帶在軍中,旁人也不會知曉,以前他也會帶著雲柳和熙兒,但因二女本就是東廠番子出身,比之馬憐隨軍要方便許多,沈溪早有定計,之所以讓馬憐南下,並不單純是為了讓馬憐陪他,聊解寂寞那麽簡單。

“如果那件事到來時,不能拖太多後腿。”

沈溪突然想到什麽,心中增加了幾分堅定。

沈溪回到府上。

剛進院子,朱起趕緊過來將幾分拜帖送上,稟報道:“昨夜謝大人派人請您過去,老爺不在府上,小的不知該如何回話。”

沈溪點頭:“知道了,不用管那邊。”

因為出兵之事已經定下來,謝遷作為始作俑者,有些事要跟他做出解釋,或者對他有所囑咐,沈溪雖然也知自己領兵不過是大勢所趨,但顧及臉面他不會跟謝遷講和,到底對方在這件事上擺了他一道。

剩下幾分拜帖,沈溪逐一看過,沒有太過緊急需要馬上辦理的事情。

這會兒天空依然下著小雨,沈溪進到書房,沒等他坐下,朱起又從門口過來,行禮道:“老爺,謝大人親自來了。”

謝遷登門造訪雖在沈溪預料之外,但也算情理之中。沈溪本要出門迎接,不過此時他心中還是有些介懷,一擺手:“請謝老進來吧,我在書房等候。”

沈溪走到書桌前坐下,開始揣摩謝遷前來的目的,思來想去最多不過是為討論出兵細節。以謝遷的身份,無論做出如何建議,包括之前聯名上疏之事,都不需要對一個後生晚輩妥協,這也是謝遷一直以來的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