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三七章 評理

沈溪從來不刻薄自己,早年南下擔任三省總督時身邊就帶著女人。

相比於雲柳和熙兒這樣經常在軍中行走、難以留在身邊服侍的女人,惠娘和李衿更為“體貼”。

夜色淒迷。

營地內早就安靜下來,沈溪寢帳內卻有不一樣的風光。

到底是在軍中,就算沈溪身為主帥也不能太過恣意,而且經過一天高速行軍後他自己也有些疲累。

“老爺有小半年沒領軍,勞累是正常的……讓妾身為老爺揉揉肩。”

惠娘非常賢惠,知道沈溪此時的狀況,即便她自己也經歷旅途顛簸之苦,但還是努力為沈溪解乏。

沈溪笑著搖頭:“怎麽,你覺得我身子骨如此不濟嗎?”

惠娘道:“老爺年輕力壯,怎麽會說不行呢?倒是妾身……”

“姐姐也很年輕啊。”

李衿半跪在鋪著厚厚油紙和褥子的地鋪上,一邊整理如雲秀發,一邊說道。

惠娘瞥了李衿一眼。

寢帳內燈火暗淡,只有一盞昏黃的桐油燈照亮,就算相隔不過三尺,也難以看清楚李衿的俏臉。

惠娘嘆了口氣,道:“衿兒才叫年輕呢……以後陪伴老爺的日子很長,姐姐老咯!”一句話便將惠娘的隱憂說得清清楚楚,她跟沈溪間的歲數差距太大。

惠娘莫名感傷,在沈溪看來並非單純因眼前之事,很可能也跟她想兒子,或者對未來生活不確定而煩憂。

沈溪勸慰道:“與其想將來,不如珍惜眼前,把人生看那麽長遠作何?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惠娘,有時候你未免太過悲天憫人了吧?”

惠娘本來在為沈溪揉肩膀,聞言停下手中動作,臉上湧現不滿之色:“老爺這是在說安慰人的話,還是存心給人胸口捅刀子?”

沈溪攤手:“我這個人就是喜歡說實話。”

“唉!”

惠娘不跟沈溪爭辯,繼續為沈溪揉著肩膀,神色不冷不熱,整個人陷入一種遐思狀態。

李衿整理好頭發,從地鋪上起來,走到惠娘身後,道:“姐姐,讓我來吧,你為老爺揉半天了,累了吧?”

惠娘沒好氣地道:“是誰在路上喊受不了的?怎麽,現在活緩過來了?有精神不如好好伺候老爺,別在我這裏逞強,一會兒我先去睡,你有的是時間侍候老爺……”

李衿面子有些掛不住,臉色通紅。

沈溪閉目優哉遊哉養神,笑著打趣:“衿兒一片好心,怎麽到惠娘這裏卻成了她的錯?我可不會讓你偷懶,做姐姐的不該為妹妹做個表率麽?呃!”

就在沈溪幫李衿說話時,肩膀上一陣劇痛傳來,卻是惠娘不滿意沈溪厚此薄彼,重重地捏了一下。

不過惠娘到底下手有分寸,“沖動”過後才想到自己力氣用大了,等仔細看沈溪時,卻發現沈溪臉上並未呈現痛苦之色,這才稍微放心。

“說好了的,老爺多疼惜衿兒……妾身疲累,得早些睡。”惠娘輕聲爭辯。

沈溪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趕一天路誰不累啊?相互體諒就是!出京城看起來兇險,但其實咱們團聚的時間會比以往多一些……日後朝夕相處,咱千萬別拌嘴,有些事商量著來,最好不過!”

惠娘道:“老爺有事跟衿兒商量便可,妾身可沒精神支應。”

說話間,惠娘雙手沈溪的肩膀,轉過身便走。

沈溪感覺肩上一空,轉開眼,回身想拉住惠娘,卻沒成功。

“老爺?”李衿望著沈溪,目光中帶著幾分促狹,大概意思是向沈溪請示是否需要她幫忙。

沈溪笑著搖搖頭,站起身走到惠娘身後,在惠娘不明白沈溪要做什麽時,已將她攔腰抱了起來。

“你要作何?”

惠娘似乎受到驚嚇,楚楚可憐地看向沈溪。

沈溪笑問:“你說呢?”

……

……

長夜漫漫,有惠娘和李衿做伴,沈溪感覺自己孤寂的內心得到慰藉,幸福感在不斷提升,蔓延。

沈溪沒有早睡的習慣,他知道自己第二天可以在馬車裏補覺,所以沒著急睡。

躺了很久,沈溪坐起,起身回到桐油燈下,拿起公文看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惠娘從背後來到沈溪面前,為他披上一件外衣。

“天寒露重,老爺保重身體為宜。”

惠娘輕聲細語,道,“現在老爺不但是妾身跟衿兒的倚靠,也是這軍中上下所有人的指望……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裏人,如果老爺有個三長兩短,不知多少妻子將失去丈夫,有多少母親會白發人送黑發人……”

沈溪打斷惠娘的話,問道:“怎麽,你想泓兒了?”

惠娘本來在那兒感慨,聽到沈溪的話面色一緊,隨即螓首微頷,道:“是。老爺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