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九六章 押寶

惠娘對沈溪自然是無條件信任,但她也有隱憂,覺得事情未必像沈溪說的那麽簡單。

此時的惠娘像是一家主母,為沈溪的方方面面進行謀劃,甚至包括城池建設都在她的擔心範圍之列。

沈溪暫時解決了經費危機,迎來半個月到一個月的喘息時間,而未來的工作重心,沈溪會慢慢放到迎接聖駕上。

如此一來,就有必要在短時間內跟倭寇進行一場摧枯拉朽般的戰事來振奮軍心士氣,確保聖駕安全也好,讓那些正在充當勞力的士兵更有動力也罷,總之要有一場看得過去的勝利擺在那兒。

對此沈溪頗費心思,這幾天時間他仔細研究過江浙近海倭寇的情況,總的來說有機會,但機會不大。

因為倭寇以龜縮的姿態應對,知道沈溪前來,倭寇沒有正面開戰的打算,逃得遠遠的,伺機而動。

之前南匯咀中後所的千戶李淩主動請戰遭到拒絕,便在於沈溪意識到出動出戰的風險很大。

“穩中求勝固然是好,但就怕官兵鬧情緒,現在已跟他們最初的構想有差別,他們若是得不到軍功,更會產生懈怠心理……人心散了,隊伍怎麽帶?”

沈溪左右為難,一邊是覺得悍然發起戰事可能會有不良反應,一邊卻要為了穩定軍心士氣打一仗。

因為朱厚照尚未從京城出發,所以此時沈溪不著急非要在幾天時間內完成戰事,這段時間新建造的海船正在試水,將士們的注意力全都在上邊。

沈溪自己也盤算了一下:“以朱厚照那小子的品性,南下途中必定是一路吃喝玩樂,能在兩個月內抵達便不錯了,有可能年底都未必趕到……不過這次他跟亦兒一起前來,卻不知大婚後他們相處得如何?”

想到妹妹嫁進皇宮,沈溪便帶著些許遺憾,他對沈亦兒入宮這件事始終有些耿耿於懷,覺得自己的退讓很自私,讓一個少女去承受狂風暴雨,太過不人道,但心底卻他知道這件事其實根本就無法避免。

……

……

沈溪每天都過得很充實。

衙所到工地、工廠,回來後到馬憐的寓所欣賞歌舞,松弛緊繃的神經,偶爾還會去雲柳和熙兒那邊住上一夜,新城的好處就是面積夠大,他有不同的地方歇宿,無拘無束,不過更多時候他會留在縣衙跟惠娘、李衿相處,但想到過不了幾個月家中妻兒老小就會從京城遷移過來,他已經開始考慮另外給惠娘和李衿安排住處。

就在沈溪工作和生活兩不誤的時候,南京官場,正在緊密關注兩件事,其一自然是有關朱厚照南巡,第二件便是沈溪建城進展。

南京兵部尚書位置一直空缺,朝廷未將人選確定,如此一來南京官場便增添了許多不穩定因素。

如今南京兵部暫由侍郎王佐代尚書事,而王佐跟徐俌過從甚密,等於說南京兵部事務受徐俌挾制。

不過張永到江南後,很快利用人脈關系控制住局勢,本來張永跟徐俌間可能會爆發激烈沖突,但因沈溪從中說和,一場風暴消弭於無形。徐俌也知道,張永到江南來更像是例行公事,沈溪完成剿滅倭寇的任務後,張永也會被調回京師,甚至這次皇帝南巡結束便有可能將張永帶走。

既然張永不會長期留在應天府,且張永作為首席秉筆還有可能成為未來的司禮監掌印太監,不如早些與之打好關系。

這個時候爆發沖突只會便宜別人,就算不提朝中聲望卓著、到江南後也能控制局勢的沈溪,就算是錢寧和江彬之流便足夠讓徐俌頭疼。

八月初六,徐俌去看望張永,表面上他是來商議事情,但其實是變相給張永送禮,同時試探一下張永的口風,畢竟之前朱厚照決定南巡還是從張永口中傳出來,後來以徐俌查知,連京城內的人都是事後才知曉,徐俌便對張永在朝手眼通天的能力越發看重。

“……張公公,陛下即將南下,你可知聖駕幾時動身,幾時抵達南京?”

徐俌準備好好招待一下皇帝,他接掌魏國公爵位後,還沒有哪位皇帝到過南京城,即便他曾去過京城拜謁過皇帝,但在南京自己的地頭接待聖駕,意義總歸有所不同,徐俌也知朱厚照是什麽性格,他準備投其所好,讓自己也得到聖眷。

張永坐在守備府大堂的太師椅上,伸手去端茶杯,聞言稍微一怔,隨即搖頭:“陛下就算南巡,時間也不會太早,估摸要到中秋後才動身,九月中旬以後才會抵達……陛下不一定會進南京城,可能直接前往新城,陛下此行的最終目的是跟沈大人相見……所以魏國公莫要去操心。”

在一些事上,張永沒有刻意隱瞞,怎麽想便怎麽說,避免讓徐俌生出誤會。

不過在徐俌看來,張永這話不那麽實誠,心想:“陛下好不容易南下一趟,自然要到南京城來遊玩,這裏有皇城,有親軍十七衛,更有聞名天下的秦淮河,去沈之厚建造的新城不是給自己找罪受麽?聽說那裏連天空都是灰蒙蒙的,小皇帝可不是能吃苦的人,肯定知道怎麽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