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五七章 無須避諱

案子很快進入審理階段,證據都是現成的,也不需要補充什麽證據,甚至還有張延齡簽字畫押的口供,這案子根本就是鐵案如山。

消息很快傳到宮裏,為張太後所知,張太後大為驚愕,問道:“之前不是說只是下獄和軟禁,沒有定罪嗎?皇上瘋了?”

李興低垂著腦袋:“太後娘娘,聽說朝中有人上奏,揭發兩位國舅看押時有不軌行徑……”

張太後一臉不屑之色:“都被關押在牢裏,他們還能有何不軌行徑?難道說他們會跟外面的人勾連,危害大明江山社稷?就算如此,也是外人想利用他們的身份和地位,挑撥我跟皇兒的關系,罪責不在張家,而在那些搬弄是非的奸臣身上。”

“太後娘娘息怒。”李興耐心解釋,“以現在外面的傳言來看,兩位國舅在關押期間,可以自由出入看押之所,外面的人也可以隨便進去探望,目無王法。尤其是建昌侯,他在天牢裏花天酒地……”

張太後的臉色很難看,因為這事她是知情的,本來以為這不過是有人逢迎她那兩個可憐的弟弟,在家族遭難的情況下,有人幫襯,讓兩個弟弟不用過苦日子,她高興還來不及,哪裏會出面阻止?

誰知現在這件事卻成為張氏兄弟圖謀不軌的證據,讓張太後很無語。

張太後道:“是到底是誰做的這一切?李公公,是你派的人嗎?你不知這麽做會讓他們兄弟倆遭受非議?”

李興心中直叫冤枉,跪下來磕頭:“太後娘娘明鑒,奴婢怎敢自作主張做出這種事來……奴婢對兩位侯爺是很敬重,但也知現在陛下正在氣頭上,有些事只會讓陛下更加生氣,所以……奴婢也不知是何人所為。先是刑部之人上奏,然後是禦史言官彈劾,再後面東廠查證回報,現在罪名……已經坐實了。”

“啪!”

盛怒之下,張太後將一個茶杯直接丟在地上,砸得粉碎。

“哀家還沒死,就有人想謀害哀家兩個弟弟!查,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有人好心辦壞事,還是說根本就是想陰謀陷害!哼,無論是何目的,都該死!”

“是,是。”

李興只能忙不叠應承下來。

張太後道:“此案一定要拖延,哀家立即去信宣府,勸皇上回頭是岸,或者哀家親自往宣府走一趟,派人準備吧。”

李興為難道:“太後娘娘明鑒,陛下將此案交給沈尚書,定下十天之期,審結後把結果送到宣府,現在留給沈尚書的時間不到五天……”

“那就派人阻止!”

張太後一臉決絕地道,“難道哀家的面子,他一點都不給?他的妹妹以後要在宮裏過日子!他這次幫了哀家,哀家也會賣他個面子!”

……

……

張太後也知道,用自己的地位壓住沈溪不那麽容易,這是一次新老外戚之爭。

就算皇帝是她兒子,也架不住沈亦兒是她兒媳,這是皇帝母族和妻族間的爭鬥,為了讓沈溪妥協,張太後只好搬出沈亦兒,試圖用沈亦兒的安危來“威脅”沈溪。

但這套對沈溪無效,便在於沈溪真心要懲辦張氏兄弟,而非藉此做買賣,這也算是他對大明君臣乃至黎民百姓的一個交待。

“沈大人,您就體諒一下吧,您這麽堅持,在下回去後沒法交差啊。”李興只能跑到沈溪面前訴苦。

沈溪則神情嚴肅,道:“此乃欽命要案,本官沒有辦法拖延和阻止,除非陛下有新的聖諭到來……或者,你到刑部去問問?”

李興道:“如今陛下正在氣頭上,怕是聖諭暫時沒法收回……沈大人,只有您的意見陛下才肯聽啊。”

沈溪打量李興,皺眉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本官徇私枉法?”

李興瞪大眼,看著擺出一副公事公辦架勢的沈溪,知道說再多都是徒勞,哭喪著臉道:“在下哪裏敢違背大明綱常法紀,但案犯是太後的親弟弟,一旦處置不當,會傷了皇上和太後的母子之情,一旦陛下不仁不孝,或會受千夫所指,不能不慎啊!”

“要不這樣吧,沈大人,您跟刑部那邊打個招呼,您別說管不了,你是監國,總領朝綱,刑部的人全都聽您的,只要您稍微知會一下,案子總歸可以大事化小,至少不能讓太後跟陛出現不忍之事啊!”

就在李興苦口婆心勸說之際,後堂傳來個不陰不陽的聲音:“還是省省吧,沈大人鐵面無私,只會公事公辦……李公公,你要認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作為司禮監秉筆,代表的是陛下的利益,而不是太後娘娘。”

說話間,張永從後堂出來,當李興看到張永後,眼睛裏充滿仇恨,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道:“張公公,你為何會在此?”

“你能在此,為何咱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