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今夜在大同府吃夜宵!

嶽飛將床子弩的弩箭拔了出來,仔細的看著字跡,露出了笑容。

金人也有忿恨的時候嗎?也有這種怨氣朝天的時候嗎?!那想過中原大地,赤地千裏,那些死在金人手中的漢人的怨氣該是何種模樣嗎?

他長長的喘了幾口粗氣,才將自己內心的那種沖天的怒氣所壓制住。

現在的金兵已經歸城,隨意沖擊一座三十二座城門的大城,他這幾千人,根本不夠幾輪齊射。

他看著床子弩的箭鏃嘆氣,這是遼國的床子弩。

自從大宋床子弩立下不世之功,遼宋二國簽訂了澶淵之盟之後,床子弩的威力就一直在草原上流傳。

如同篩子一樣的大宋朝堂,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床子弩的圖紙被泄露了出去。

嶽飛手中拿著系著布絹的一槍三劍箭,回到了大營之中。

趙桓在寧武關熬夜好幾天,制定作戰計劃,安排方方面面的後手,還抽空見了耶律余睹一面。

終於在金兵撤退的時候,他一直緊繃的那根弦才斷了。

結結實實的睡了一整天的時間。

這個覺並不是那麽安穩,金人如同從蠻荒裏走出的惡神一樣,也如同尋找食物的野狗,不停的攆在他的身後,想要殺掉他。

還有趙佶、趙構、朝堂大臣、將八門諸將的臉不斷閃過。

還有趙楷不斷的喊著還我命來,向他索命。

不過夢終歸是夢,從夢中醒來的一瞬間,趙桓已經忘記了夢的內容,只記得那都是自己的仇人。

仇人,死掉的仇人果然好仇人啊!

“官家,大同前線遞來的戰書,說是完顏宗翰下的戰書。”趙英服侍趙桓起床之後,遞上了文書。

趙桓將布絹展開,看到了血書,上面血紅的大字,略帶腥味的血跡,讓人鼻子發癢。

“飲茶於大同府城下?”趙桓喃喃自語,這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大同府,自己一定是要拿下的,如果不拿下,整個燕雲都在金人的控制之下,北有金人、南有趙佶、西有永定軍路外三家和西夏、東有將門。

自己還怎麽匡扶宋室?

應接不暇的戰爭和頻繁的侵邊,足以消耗掉所有河東路的潛力。還怎麽一統寰宇,再現中興?

可是怎麽才能拿下大同府?這讓趙桓非常頭疼。

現在擺在趙桓面前的只有一個辦法,圍城。

當然也可以選擇玉石俱焚的招數,鼠疫。

圍城耗時太長,圍點打援還有可能被內外夾擊,一潰千裏,河東戰局直接崩潰。

這可怎麽辦?

“官家,可萬萬不能答應這北夷之人的話,飲茶於大同府,這金人不配官家挪地方。官家咱回太原城吧。這前線太危險了。”趙英還在勸,這前線著實危險了一些。

自從趙桓來到了寧武關的前線,他就一直處於一種極度惶恐之中。

這要是出點什麽事,對他來說就是天崩地裂之事。

“當日完顏宗望在城下問朕,敢不敢出城,朕說不敢。那是真的不敢。趙都知,你說那群朝臣有沒有罵朕是個懦夫?”趙桓忽然想到完顏宗望在城下的威脅。

當日的自己是真的不敢。

“噫,他們憑什麽嘲諷官家?長著兩個腦子嗎?他們還不如官家呢。官家英武是他們能比得了的嗎?”

“官家咱不去前線了。官家,這戰陣之事,交給軍卒就是。哪裏有皇帝天天在前線。官家咱不去。”趙英跟哄小孩一樣哄著新帝。

亦如當初哄趙桓不要跟趙楷和趙構搶木馬一樣,那是太上皇賞給趙楷和趙構的,他趙桓不能拿。

和現在一樣,皇帝就應該坐在皇宮裏,發號施令,決勝於千裏之外才對。

以身做餌,已經是天下獨一份了。

大不易啊,已經足以證明了。

趙桓卻搖了搖頭,自己這前線還是得去啊。

“君子遵道而行,半途而廢,吾弗能已矣。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沒有轉圜的余地了。要麽勝,贏下所有。要麽敗。輸掉所有。起駕吧。”

趙桓這個決定,有絕對的意義。

現在整個關中和河東路都在風風火火的搞均田之事,趙桓已經拋棄了地主和將門來作為自己的基本盤。

而是將基本盤轉換成了絕大多數的農民和軍卒。

如果此戰不勝,萬事休矣。

均田之事必然半途而廢,汴京的軍頭們,恐怕也會徹底擁立新的太子登基,或者直接把偽·孤兒寡母給宰了,那更符合他們的利益。

還有那趙佶,躲在臨安,跟個鬼一樣,伺機而動。

不勝,自己躲在太原也是苟延殘喘罷了。勝了自己還有圖謀天下的資本。

勝負乃是兵家常事。

可是他趙桓不是兵家,而是皇帝,他不能敗。

即使是壓上了一切,那就堂堂正正的打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