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蔡京和官家真是越看越像!

當童貫死了的時候,蔡京乘著馬車和蔡攸也踏上了前往嶺南的路上。

而此時的蔡攸真的和孝子一樣服侍著蔡京,蔡京年歲已高,看不清書上的字,也瞧不見了路上行人的目光,更聽不到坊間的議論,他待在軟臥上,看著汴京宏偉的城墻。

自己這一生,算是要過完了,不管能走多久,能活多久,他離開汴京的一瞬間,這輩子沒有再回來的可能了。

他看著遠處的皇宮和汴京雙塔,搖了搖頭,對著蔡攸說道:“走吧。”

陽光下的汴京鐵塔巍峨而又韻味,配合上繁華的汴京城,有種說不出的美感。

只是這一切和他們父子再沒有了關系。

這一生,從何時說起呢?

蔡京掰著指頭算了算,自己這一生罪孽深重。

“父親,您還好吧。”蔡攸問道,如果不是蔡京的胸膛還有起伏,蔡攸還以為蔡京死了呢。

“還好了,只是想到要上了奸臣傳就有些唏噓。”蔡京有氣無力的回答著。

午後的陽光透過車窗,照在了身上,暖洋洋的讓人非常舒服,汴京城外的稻田裏都是百姓在辛勤的耕種著。

蔡攸點了點頭,說道:“兒子我也上了奸臣傳。”

蔡京看著蔡攸的臉龐都變得模糊了幾分,看不清楚。

“熙寧三年的時候,還是神宗朝的時候,王文公正式拜相,成為了我大宋的宰相,配合神宗開啟了熙寧變法。那是一個大時代啊,王文公相公一直想要通過變法,完成國富民強的策略。”【注1】

“而你父親我,也唱名東華門外,在神宗和王相公的目光下,賜了進士及第。然後到了地方,任錢塘尉,而後做了舒州推官,負責破案。幹的倒是有模有樣的。”

“百姓還叫過我一段時間的蔡青天呢。”

蔡攸點了點頭說道:“當時叔叔在朝堂裏做中書舍人,專門給神宗皇帝寫詔書。”

蔡京聽到著臉上露出了落寞的神情,說道:“你叔叔人不錯,要不是走得早,說不能繼承了章惇的政策,讓大宋真的強盛下去,可惜了,你叔叔現在怕是要被我連累了。”

兩個人說的是蔡京的弟弟蔡卞,謚“文正”,在大宋能夠謚文正,代表這個人行的端走的直。

這個耽誤,是真的會耽誤,蔡卞恐怕再無法在史書上留下自己的正名了。

而且王安石,王文正相公,還把女兒嫁給了蔡卞,試圖將自己的政治抱負,轉嫁給自己女婿身上。

事實上,蔡卞也是如此做的。

可惜的是剛剛還沒開始多久的蔡卞,就被剛登基的宋徽宗一貶再貶。最後郁郁而終。

蔡卞並沒有忘記過蔡京還在地方不斷的流轉,紹聖四年,出使遼國的時候,把在地方的蔡京,調到了自己的身邊,一起出使了遼國,歸來之後,蔡京也正式接手了蔡卞的位置,中書舍人。

當時蔡卞和蔡京二人在汴京城裏都給宋哲宗寫聖旨,一時傳為了美談,寫聖旨這件事本身,就是在洞悉天下局勢,為了做宰相而準備。

親兄弟兩個人,都在寫聖旨,就是宰相的預備人選。當然名聲鵲起了。

“元豐八年,我呢,站錯了隊,當時神宗皇帝崩了,都在商議新君的事,我站錯了隊。”

“即使我再能幹,也不成啊。司馬光他讓我五天內恢復差役法,我幹了,而且只有我幹成了。但是又能如何呢?”

“還是被台諫彈劾,被貶出京,讓我知成都,結果還沒到地方,又讓我知揚州,我還沒到地方,又讓我知鄆州,剛到地方任職,就被升遷為了龍圖閣直學士,知成都。”

“我就這樣在南方轉呀轉的,一直在路上來回的奔波。這不是折騰人嗎?”

蔡京想起了自己當時在馬車上的顛簸,和今日一樣,都是那麽的狼狽不堪。

“叔叔當時是尚書右丞了吧。”蔡攸當時年歲還小,有些記憶模糊了。他只記得當時蔡卞的官很大很大。

蔡京點了點頭說道:“恩,尚書右丞兼少宰呢。不是你叔叔幫忙,估計我還在成都轉悠,回不到朝中呢。”

“當時我回京任翰林院學士兼陪讀,負責修國史。”

“這個陪讀就是陪太子讀書,也負責了修國史,是當時,文及甫一案出現了。”

“當時哲宗皇帝命我追查,我一查到底!”

“我逮捕了內侍張士良,找出了大逆不道的陳衍,劉摯、梁燾,他們被處死!後代永世不錄用。而後王巖叟、範祖禹、劉安世被流放到了嶺南。”

“攸兒啊,你說為父辦的這事漂亮不?”蔡京臉上露出了緬懷的笑容。

他當時是真的年輕氣盛,看不得小人作祟,由一樁很小的盜竊案追查下來,終於辦出了一件大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