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悶聲才能發大財

在大宋做臣子哪有那麽容易?

蔡京、蔡攸、童貫之徒,縱恣於上;高俅、楊戩、朱勔之黨,朋邪於下。

這些人都屬於奸臣中的奸臣,大宋之賊、社稷之賊。

上了奸臣傳,自然是理所應當,沒人會認為他們不是。歷史的評價也相對公允。

但是王安石呢?

王安石死在宋神宗之後,在太皇太後高氏執政後,全面廢除了王安石的新法。

司馬光的元祐更化,將王安石與神宗三十五年的努力,全部付之一炬,變成了廢紙一堆。

高太皇太後的執政理念是:以復祖宗法度為先務,盡行仁宗之政。

別人都是人亡政息,王安石還沒死呢,就一天一個壞消息,今天是青苗法,明天是免役法,後天是將兵法,直到所有的努力全部消失,抑郁不已。

而元祐更化,也是開啟大宋最嚴酷黨爭的標志。

王安石被全面否定,新政被全面廢除,變法派的代表人物菜確寫了一首《車蓋亭詩》,以為皆涉譏訕,貶死於新州。

而另外一名呂惠卿,也是小心翼翼,連口冷水都不敢喝,唯恐得病被人抓了把柄。

但是到最後,呂惠卿還是被貶為了建寧軍節度副使。最後的評價也是背信棄義、禍國殃民、人格低劣。

在邊事上,司馬光和高太後,恢復了熙寧新政前的綏靖政策,把已經收復的疆域:安疆、葭蘆、浮圖、米脂四寨割讓給西夏,以圖安一時。

聽聞這個消息的王安石被活活氣死。

從神宗死後,王安石的評價就在一路走低,從最開始的停宗廟配享,然後削其王封,到最後的更改謚號,都是一步步的向一個奸臣評價轉變。

這種導向,到了宋徽宗的時候,已經變成了王安石乃是獾子精投胎,而說起王安石,也變成了此老乃野狐精。

李綱為何會想到王安石?

因為在他眼裏,現在汴京皇帝與九子趙構的爭鬥,其實和元祐、元豐的黨爭,有著極為相似的一面。

都是激進、變革、新法與守舊、綏靖、祖宗之法的爭鬥。

但是李綱卻深知變革的重要性和迫切性。

比如現在官家所依仗的大宋西軍。

比如西軍,由範仲淹建軍,但是追根溯源,還是追到了王安石的將兵法上,在王安石手中,西軍才徹底變得強大起來。

如果不是當年王安石的將兵法,能有現在的西軍定鼎之功?

所以李綱非常喜歡趙桓時常嘟囔的一句話。

各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今中國未聞有流血而犧牲者,此國之所以不昌也。

李綱也願意做那個殉道人,可惜的是他還沒做,已經有人搶了先。

那就是自己面前的這個官家。

直接用最強硬的態度和手段,進行了最為本質的變革,雖然一些手法稚嫩,一些手段太過激烈,還有些想法太過激進。

但是這種變革,正是大宋所需要的變革。

朝臣們對變革的態度是保守向的支持。

保守是因為,王安石當年太慘了。

所以,大家都不敢跳出來說,這就是新政,這就是變法,這就是變革。

大家都在做事,但是無人說話,悶頭做事。

風風火火的均田、商改已經落到了實處,但是依舊沒人敢提一句,我們就是在做新法,在變法求存。

在改變祖宗之法。

至於朝臣們,為何都支持官家做這些事呢?

金人都打到家門口了,再不想辦法變強,下一次就是身首異處了。

所以李綱看著趙構的信,不是看到了趙構的孝,也不是看到了趙構心裏還裝著點大宋,而是看到了政治格局。

保守與變革的沖突正在醞釀。

這次的黨爭,不僅僅是朝臣,連皇帝都親自下場,做了變革的引導者和掌舵人。

李綱想了想說道:“官家,臣以為不如派個官員到南方諸路,也厘清一下商稅之事?田無經界,則誤國,商無經界,也是誤國啊。”

趙桓皺著眉,喃喃自語道:“你的意思是工商管理局?趙構能同意嗎?等一下,我什麽都沒說。”

他這才反應出來,自己似乎是說漏嘴了。

李綱什麽人,一聽就知道,官家對於商稅改制有了新想法,只是覺得不成熟,沒有理論依據而已。

就這幾個字,李綱的腦海裏已經浮想聯翩。

他俯首說道:“官家英明。”

“官家所謂的管理局,其實追溯到周朝之時,就已經有了,那時名為司市。”

“物勒工名,以考其誠,工有不當,必行其罪,以究其情中,這其中物勒工名,就是說酒坊等工坊有自己獨有的名字,其他人不可隨意占用。”

“這都先秦時候的事了。”

趙桓一愣,感情商標管理,在先秦就開始了?這麽早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