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這天下到底是誰的天下?

陸軌搖了搖頭說道:“那倒不至於,流匪沒那麽大的規模,就是怕流匪沖撞了官家。”

趙桓仔細品了品這句話背後的含義,讓趙英俯身,他在趙英耳邊低語了幾句。

陸軌走後,趙桓待在行轅裏思考了良久。

陸軌的猜測,讓他眉頭緊蹙。

誰,這麽大膽?

他叮囑趙英,就是讓趙英去尋找可能的威脅。

既然陸軌提出了這件事,那自然代表捕風捉影收到了些許的情報。

趙桓的車駕從趙州,向著磁州駛去。

在路上,趙桓的確遇到了沖撞,一波不到兩百人的流匪,沖到了東三班的面前,被東三班的人驅逐。

這群流匪衣不遮體,所用的工具,都是些鋤頭,甚至有的連鋤頭也沒有。

東三班並不是擊退了敵人,而是驅逐了這群流匪。

趙桓皺著眉頭看著那群衣衫襤褸的百姓,眉頭越皺越深。

行至磁州這段路上,不到兩百裏的路,就有三波試圖沖擊車駕的流匪。

而陸軌抓了幾個俘虜,才知道有人告訴這些流匪,在什麽時候,會有一頭肥羊路過。

肥羊,自然是趙桓。

有此線索之後,趙英帶著親從官出城搜捕,抓了數十名在其中挑唆的人。

這裏面的人員比較復雜。

有黑水司的人,黑水司的探子們,沒辦法接近被東三班和親從官們,層層保護的趙桓。

就想到了用這個惡心的法子惡心趙桓。

當然他們也要迎接趙桓的報復。

還有一些是富商的人,在黑水司埋在富商身邊的探子蠱惑下,或者雇傭,甚至有親自下場參與到了這次惡心趙桓的行為。

還有一些士大夫參與其中。

趙英拷問的手段極為老道,實在不行還有官家發明的發明、李綱完善、沈從制作的黑棺材,可以用。

不管是黑水司的察子,還是富商的仆從,亦或者士大夫的走狗,他們既然能被抓住,其實就做好了交代的準備。

不想被抓的做法很簡單,那就是自殺。

趙英抓到了不少的人,也找到了不少的屍體。

這些屍體,都是徹頭徹尾的瘋子,他們清楚的知道這樣的慫恿和蠱惑,到最後都會被大宋的皇帝揪出來。

索性自殺了。

趙英將劄子放在了行轅的禦案之上,小心翼翼的往後退了兩步。

趙桓將整個人靠在椅背上,臉色越來越冰冷。他在生氣。

他不是在生氣那群流匪。

那是一群可憐人,帶著鋤頭能抓得住肥羊才是怪事。

他也不是在生氣黑水司的挑撥離間,宋金生死之地,早就到了不死不休的時候,惡心你大宋皇帝一下。

要是能夠激怒大宋皇帝甩出去幾道昏政,那是再好不過了。

比如殺匪令,殺的血流成河!

比如安內而顧不上攘外!

這都可以給金國爭取到點時間。

趙桓也不是在生氣那群富商,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

富商們和他們的仆從們不甘心失去自己的財富和地位,自然會做出如此的事。

趙桓的商改,動的最多的是和城外流匪勾結,四處壓榨小商小戶的商戶。

這些商戶的財產統統都是不義之財!

但是這群商戶可不這麽認為,他們總覺得是自己被大宋的皇帝打劫了。

出了事,誰都會第一時間推卸責任,這是一種很正常的心理活動。

趙桓可以理解這群人,但是沒打算饒過他們。

只是讓趙桓始終無法理解的士大夫的行徑。

這背後居然有很多京官門下的走狗,甚至有的京官,壓根就沒掩飾自己行徑!

明白的告訴官家,就是我在背後搗亂!

“趙都知,你說……”趙桓說了一半停止了,擡頭看著窗外的天穹,喃喃自語的說道:“這大宋,是誰的天下啊?”

“是朕的?是趙家皇親國戚的?或者說是他們這群士大夫的?”

“還是說是百姓的呢?”

趙桓的喃喃自語,趙英只能當沒聽見,背後的冷汗刷刷的下。

磁州並沒有下雪,磁州還是初冬的季節,雨夾雪反而就幾分徹骨的寒意,趙英打了個寒戰,去找到了件大氅披在了官家身上。

這個下午,官家靠在椅子上,靠了一下午,一動不動。

此時隸屬於磁州的峰峰礦區,也籠罩在雨夾雪的天氣裏,陳敷將身上的蓑衣掛在了墻壁上,走進了礦區的民舍。

“這鬼天氣,真是說風就是雨,還夾著雪,凍死個人了!”陳敷哆哆嗦嗦的靠在了火爐旁。

這裏是礦區,有鐵有煤,以前就有露天的礦,自從他去燕京見了官家之後,他就一直在這裏。

王重陽繼續盯著面前的燒杯,愣愣的出神,聽到了陳敷的抱怨,笑著說道:“你是南方人,沒吃過風雪,自然覺得冷。等到冬天了,下起雪來的時候,就沒有那麽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