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 站在不同的立場看待問題

範嵊無奈的說道:“臣現在很多大宗交易偏向邸店一等也是有原因的,是因為他們能夠承擔的起風險,三等以下的商賈,若是帆船在海上出了事,就是家毀人亡。還請官家明鑒。”

一等商賈的確抗風險能力更強,普通的商賈摻和到了海外大宗交易,很容易弄的家毀人亡,趙桓再次看了看劄子。

在趙桓看來範嵊的確和一等商賈攪合的太深,但涉及的內容,大部分都是涉及到高利潤、高回報、高風險的遠海交易。

比如前往倭國回易,往來一趟能夠獲利十倍有余,但是也有可能翻了船,什麽都不剩下。

趙桓讓趙英取來了報關表,發現進進出出的千料大船的出事概率,高達三成。

趙桓研究了很久,才略帶懷疑的說道:“也就是說,越大的船反而風險越小?朕看到一千料的船最容易出事。”

範嵊點頭:“海貿之事,的確是越大的船,越不容易沉船,即使漏水,也封閉起來就行。也能行駛到倭國或者占城,到岸在進行維修。”

“所以官家想建大船,百姓也需要大船,但現在唯一的一艘五千料大船木蘭舟,又要做各種航海性的實驗。”

趙桓這才發現,範嵊的這種看似有失公允,卻保護的恰恰是財資不是很雄厚的商賈。

他們真的賠不起。

範嵊擦了擦腦門的汗,官家終於聽進去了自己在說些什麽。

“臣也做了些限制一等商賈在津口的一些普通貿易,比如散裝、批發、購貨等等,都限制了一等到三等商賈,讓利給小型商賈,畢竟大商已經在海上掙了足夠多的利潤,就不能和小商賈爭利。”

“但是利潤的大頭畢竟在海貿上,唉。”

“臣還設計了一套檢舉的手段,舉報一等商賈參和地面散裝,倒是有些效果,在最後一頁是對一到三等商賈,具體懲罰的一些結果。”

趙桓將趙英拿來劄子,翻到了最後,的確是有密密麻麻的懲處違規高等商賈的痕跡。

範嵊無奈的說道:“臣幹了活,還得挨罵,海貿貿易龐大的利潤讓他們眼饞,但是他們又賠不起,臣也愁的不行。”

“最開始的時候,津口還出了幾次一家人赴海的案子,就是家主去海上搏命翻了船沉了海,一家子沒有了生計,直接全家赴海了,臣這才禁了小商賈參與海貿。”

“這就成了他們眼裏,臣偏高等商戶。”

趙桓將劄子放在了幾案上,看了一眼趙英,讓趙英去繼續調查下範嵊說的是不是真的。

他指了指範嵊背後的一眾商賈說道:“那你看看你身後站的不就是一等商賈?你天天和他們攪合在一起,百姓不誤會你才怪。”

範嵊又要跪下,被趙桓制止之後,才解釋道:“他們都是給官家辦萬國展的商賈,裏面還有高麗、倭國、占城的商賈,甚至有火尋國的粟特人。臣平日裏很少和他們私下接觸。”

“那朕來津口的消息,你為什麽要告訴這些一等商賈?”趙桓拋出了自己最後一個問題。

範嵊的臉色從惶恐變成了驚訝,然後說道:“這不是官家的意思嗎?”

“朕跟你說的!是嚴禁擾民。”趙桓看著範嵊嚴厲的說道。

範嵊有些為難的說道:“這不就是慣例嗎?”

“什麽意思??”趙桓總覺得他們倆現在的對話,思維完全不在一條線上。

驢唇不對馬嘴。

趙英走後,孫歷立侍,他顯然聽明白了兩個人尷尬對話的含義,眼神裏全是幹著急。但是他卻不敢說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眼珠子一轉,一溜煙跑去找趙英回來。

趙英去調查範嵊所作所為,去的地方自然是人流最雜亂的茶舍。

常服在身的趙英,儼然有點像富貴人家的大管家的模樣,小心的和茶舍裏的諸多茶客們閑談。

了解範嵊的所作所為。

“有勞這位兄台了,也就是說,咱家要想在這津口買賣胭脂水粉,只需要去官府報備,有邸店憑證的三等以上商賈憑證即可?”趙英隨便找了一個茶舍的茶客,請了他一杯茶,善談的津口人,自然有什麽說什麽。

對方茶客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那還咋地,他津口知府還能卡著你不讓你做買賣不行?”

趙英面不改色的問道:“不需要給他範嵊送點錢帛嗎?我家家主乃江南豪商,銀錢有的是。某在江南素問這範嵊是個饕餮,胃口很大。”

這個茶客衣著不是太華麗,儼然不是什麽富貴戶,聽到趙英這麽說,也是哈哈大笑起來。

茶客笑完,才搖頭說道:“這位官人的話,某也不是第一次聽說了,江南人盛傳範嵊胃口大,不給他送錢,就不能在津口混,其實不然。他做事是有失公允,讓利豪商那是真的,被人埋怨了多少次了?可是卻未曾有貪錢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