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章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黃天使起的很早嘛。”深黃色的大駕在街道前行著,車窗打開,一個人拉著窗簾,看著等待著黃彥節笑著說道。

此人是西夏李家的嫡系,名叫薛元禮。

此人乃是西夏重臣,西夏經過了大梁太後和小梁太後的鬧騰之後,又有了在三國之間周旋的國力,此人功不可沒。

薛元禮在永安三年時候,提出了【士人之行,莫大乎孝廉,經國之模,莫重於儒學。昔元魏開基,周齊繼統,無不尊行儒教,崇尚詩書,蓋西北之遺風不可以立教化也。】的觀點,並且提出了一整套的提倡漢學的政論。

這個提倡漢學的政論,得到了李乾順的支持。

大小梁太後在位期間重武輕文,甚至到了窮兵黷武的地步,民生凋零,千裏赤地、易子而食並非傳說。

而李乾順同意了薛元禮的尊儒,提倡漢學之後,下令在蕃學的基礎上,增加了一門國學,專門成立了一個名為“養賢務”,專門督辦此事。

而西夏上下共有三百多養賢務的學院,這些學院有官府提供廩食,設置教授,進行培養,尊周禮而行。

這也是一策弱化梁家影響力的政論,名曰同化,屬於打不過就加入的典型。

實行和提倡漢學,是和梁家爭奪社會話語權的一個政治手段,雙方在這件事上,打的頭破血流。

“倒是薛中丞,這起床的時候,有些匆忙呀。”黃彥節笑著揶揄道。

薛元禮低頭一看,自己居然穿的衣物是襟向左掩,這可是漢學中,代表著蠻夷的著衣方式。

黃彥節看著薛元禮說道:“當初我大宋官家批閱劄子的時候,喜歡說:嘴裏都是大義,可是這心裏呀,都是生意。這話,也送給薛中丞。”

薛元禮是西夏提倡漢學的急先鋒,但是他的內心是否真的認同漢學,從他這下意識的穿衣方式,就能看得出來。

這也是眼下西夏人很苦惱的地方,對於漢學社會的穩定極其羨慕,【經國之模,莫重於儒學】,卻又不想放棄自己勛貴身份的特權,這就是西夏漢學始終不興的根本。

這也是梁家在大小梁太後下位之後,依舊保持著巨大影響力的根由。西夏的黨項勛貴,不懂這個道理?

他們知道,只不過是不舍得罷了。

“黃天使,家主起來了。”門房打開了房門,看到了薛元禮眉頭緊蹙,但還是硬著頭皮,為梁炳煥傳話。

黃彥節自然看出來了房門的為難,他笑著說道:“你要不再跑一趟?我真的不急。”

“天使稍待,我去去就來。”房門一溜煙的關上門,再次跑回了梁家。

薛元禮整理好了自己的衣物,下了車駕,自己這大駕可是西夏王禦用的車駕,這背後代表著李乾順的意志。

薛元禮盯著黃彥節略帶幾分憤怒的問道:“有必要嗎?這樣逼迫梁家就在今天表態嗎?”

黃彥節好以整暇的說道:“河套百姓本為西夏舊民,西夏人有必要對他們下手嗎?你們還不是搶了他們過冬的糧食和皮草,滿載而歸,大軍歸京時候,西夏王還不是未經官家首肯,為李仁忠和李仁禮加封濮王和舒王嗎?”

李仁忠和李仁禮是西夏皇室勛貴子弟,也是此次領兵攻打劫掠河套地區的將領,回到興慶府的時候,李乾順冊封了他們王爵。

“一群賤民罷了,兩國交兵之時,自然無所不用其極。”薛元禮半仰著頭,眼神裏帶著幾分輕視。

他對大宋皇帝偽裝成仁善模樣,相當不喜。

在天德州和河套、遼東郡對金人的清理政策,名義上是以種師道下的軍令為督導,但是背後站的不是大宋皇帝又是誰?!

偽善!

黃彥節不想辯駁這個話題,河套百姓是不是賤民,他懶得爭執,他眯著眼看著薛元禮說道:“西夏身為大宋藩國,私自冊封王爵,善用明黃色為車駕,僭越乃是重罪。”

薛元禮略帶幾分惱怒的說道:“大宋尚紅!你們皇帝都穿大紅色,憑什麽不讓藩屬國用明黃?你這親從官甲胄不就是明黃色的明光鎧嗎!”

“我們王上向汴京官署和燕京大宋皇帝,發了冊封濮王和舒王的劄子,還是兩份!往年冊封王爵也都是如此報備,怎麽今年就成了沒向汴京報備?!”

大宋好不講道理!

他們皇帝都不用的顏色,讓親從官使用的顏色,他們西夏王廷用用怎麽了?!這也能算的僭越?!

而且用了這麽些年,也沒見哪個大宋皇帝申斥。

往年都是這個規矩,藩屬國自行冊封王爵,報備一下就可以了,有時候還能收到宋廷的冊封詔書和禮物。

今年沒有等到禮物,反而得到了申斥!還有嶽飛的大兵壓境!

“時代變了。”黃彥節搖頭說道:“金人使者因為左腳進了燕京城被處斬之事,不知道薛中丞是否有所耳聞?眼下我大宋皇帝的霸道勁兒,你們就不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