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四章 褪了毛的符節

西安州的秦鳳軍無法動彈,這件事嶽飛不比牛臯清楚?

可這個話題是個禁忌的話題,尤其是在種師中年歲逾七十之後,變得更加不能談起。

“誒,嶽將軍,官家也有過明旨,不以言獲罪,萬萬不可。”黃彥節趕緊攔住了嶽飛。

牛臯這頓打,若是平時,絕對不會挨身上,戰前會議,自然是有什麽說什麽,哪裏有那麽多的禁忌?

今天也就自己在場,牛臯才會被罰,在西夏周旋了兩年的黃彥節,豈能看不明白這個道理?

黃彥節是代表官家前來軍隊撫軍,他準備大量的物資補給,送上城頭,昨夜忙活了一晚上,就是為了撫軍。

撫軍的目的,就是時時刻刻讓官兵看到官家並沒有忘記他們,讓他們感覺到大宋皇帝的關懷,讓大宋的軍隊忠誠於大宋皇帝!

牛臯這頓打挨到身上,別的黃彥節認為自己是個小人物無從評判,但是回到汴京,肯定被趙英、趙都知打一頓,這絕對跑不了。

“牛臯,病從口入,禍從口出。我跟你說了很多次了,這次是黃天使求情,暫且放過,下次絕不輕饒!我們繼續議事。”嶽飛看著牛臯嚴肅的說道。

嶽飛並不是一個刻板的人,相反,他很善於交通。

牛臯這頓打,就是打給黃彥節看的,既然黃彥節不讓打,嶽飛也不舍得因為小事懲戒牛臯。

最終定下的基調是四天撤離興慶府。

這座城就是打下來,也是一座孤城。

嶽飛的河間軍是長途奔襲的疲憊之軍,這只軍隊的使命,明年還要在黃龍府和金人死磕,當然不能折在這裏。

更何況,興慶府的內城之後就是他們的王,這內城,不好打。

“有勞黃天使跑一趟了。”嶽飛帶著擔心的看著黃彥節,這趟再去興慶府王宮,九死一生。

黃彥節略帶著幾分局促,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卑賤之人,大宋的宦官在當今官家之前,地位和軍卒一樣都很卑賤。

眼下大宋軍隊靠著戰功和官家的政策,愈加重要了幾分,但是宦官的地位,依舊是過去的模樣。

“都是為官家辦事,咱家孑然一身,死了就死了。”黃彥節笑著回應道。

嶽飛看著黃彥節手中舉著那杆節旄盡落的符節。

這個符節伴了黃彥節兩年,上面綴著的牦牛尾毛,早已盡數掉落,而竹節也磨的極為光滑。

大宋這兩年多事,這等更換符節的小事,黃彥節沒有給官家添麻煩的打算。

他舉著光禿禿的符節,一步步的走向了內城城門,穿著當初來興慶府時穿的衣物,敲開了興慶府的內城門。

內城城門在關閉之前,黃彥節回頭看了嶽飛一眼,看著嶽飛還在盯著自己這邊,笑著揮了揮手致意,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關閉的內城城門之內。

“內城不好打。”張憲嘆氣的看著內城上的西夏軍,眉頭緊蹙的說道。

嶽飛閉目良久,猛地張開眼說道:“打不下來,我們就炮轟,嚇也要把李乾順嚇住!炮轟的越猛烈,黃彥節就越安全,同樣,我們這趟才算沒有白來。”

在嶽飛的指揮下,大宋的蒺藜炮和轟天雷開始了他們的本職工作,重型投石機從車上卸了下來,組裝成為了一架架戰爭機械,發出了劇烈的吱吱呀呀的聲響,開始拋出一枚枚轟天雷。

“轟!”

“誒呀呀!什麽聲音呀!”李乾順被突如其來的轟天雷爆炸的聲音,嚇得在椅子上原地蹦了一下!

他渾身顫抖的抱著任妃,大聲的喊著:“嶽飛來了!你知道嗎!他來了!就在外城墻上!他會不會打進來啊?”

“愛妃,孤很害怕呀!”

任妃就是任得敬的女兒,她一臉嫌棄的看著用力的抱著自己的李乾順,也不知道說點什麽好。

這個男人不可靠,上朝的時候,黃彥節在就稱孤,黃彥節不在就稱朕,耀武揚威的時候,就稱朕,害怕的時候,就稱孤。

早知今日,當初何必去河套劫掠?看似掏了點利,可是現在這副慫樣,實在是有些讓人看不下去。

任妃撇著嘴,自己兒子兩歲了,晚上睡覺都不嚷嚷著娘親抱抱了,李乾順都快五十了,還這個樣子,讓任妃就氣不打一處來。

不過任妃很快就想到了自己父親的交待,一臉笑容的說道:“陛下不怕,嶽飛是厲害,可是咱內城的守將也是國之大將,城墻上有幾萬大兵,嶽飛輕易打不進來。”

“再說了,勤王軍馬上就到了,到時候嶽飛不走,就是我們打他們了,只要稍待幾天就是。”

“黃彥節在元德殿等了小半個時辰了,陛下還是去見見的好。”

任得敬,是西安州的通判,有點類似於漢時刺史一樣的要害職位,乃是承聖上意通判州府之意,當初金兵來勢洶洶,任得敬判宋入了西夏。